人送到了大门口。 重新合上大门,阻隔街坊邻居那些窥探的视线后,樊长玉才问谢征:“那人是谁?” 谢征道:“镇上书肆的东家。” 樊长玉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我记得镇上书肆的东家是个留胡子的老头啊?” 谢征道:“那是掌柜的,真正的东家一直住在蓟州主城那边。” 上回赵询前来寻他时,这巷子里的人都出去务工谋生了,并未看到。今日因是年底,家家户户都得闲在家,才一传十十传百地引起了这般大轰动。 茶水倒了出来,樊长玉才发现竟是壶冷茶,她捧着冷茶喝了一口,又瞥了眼那贵公子方才坐的地方放了一个被喝掉一半的茶杯,忍不住道:“你就用冷茶招呼客人啊?” 谢征抬眸看她一眼,樊长玉从他那个眼神里明晃晃地读出了点“那不然呢”的意思,一时语塞。 谢征瞥见她又买回一包陈皮糖,把桌上用红纸包起来的东西往她跟前一推:“写时文赚了些银子,你收着。” 樊长玉拆开外边那层红纸一看,杏眸里露出再惊异不过的神色来,里边竟是四个元宝! 她没开始卖卤肉前,肉铺里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 樊长玉瞠目结舌:“写时文这么赚钱的吗?” 谢征拿起自己跟前的粗瓷杯浅饮一口,脱落了暗痂的指节修竹一般,筋骨分明:“先前写的那些时文卖得好,书肆给了些分红,这四十两里,也有下一批时文的订金。” 他所著的那几篇时文,的确在整个京城搅起了风云,赵询虽是商贾之流,但能在群狼环伺之下守住家业,倒也有几分本事,在各大州府大肆拓印时文卖与仕子之余,又隐匿了那些时文的出处。 樊家遭难那几日,他舅父还在地毯式搜索所有书肆,否则来这小镇的死士,得多上一倍不止。 这些银两也算不得是赵询为了讨好他特地给,单论他那几篇时文,真要卖出去得值千金。 赵家名下的所有书肆前些时日靠着拓印他的时文,已赚得盆满钵满。 怕她起疑,他才特地只要了四十两,没想到她还是觉着多了。 樊长玉看看手边那几个白花花的银元宝,又看看谢征:“这东家专程来找你,就是看中了你写的时文?” 谢征点头:“崇州战事未捷,朝中党争不断,我写的崇州战乱之象虽粗浅,却是其他读书人未经历过的,故卖得好些。” 见樊长玉看到银子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沉默了下来,他不自觉皱起眉心。 下一瞬便听樊长玉道:“其实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 谢征捏在杯壁的指尖力道微重,问:“什么?” 樊长玉抬起眼看他:“你能得书肆东家青眼,必然文采了得,以前肯定是念过不少书的,你是怕我因为前未婚夫中举后与我退婚,迁怒于你,才一直骗我说学识平平的吧?” 听她说的是这事,谢征扣在杯壁的指尖力道这才松了几分。 未等他回话,樊长玉便皱着眉继续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儿,天底下读书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因为我前未婚夫是个没良心的,全天下的读书人就都是没良心的吧,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你没必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谢征垂眼道:“抱歉”。 樊长玉摆摆手表示不妨事,她从前也瞒着街坊邻居她会武的事呢,这是他自己的本事,告不告诉她,又不损害她的利益,她没什么好介意的。 樊长玉只好奇问他:“你既读过那么多书,怎不去考科举,反而去当了镖师?” 谢征说:“我想做的事,习文帮不了我。” 两人相处也快一月了,樊长玉头一回细问关于他的事,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便顺着问了下去:“你想做什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