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亦是用力到指节泛白。 她,要成亲了? 第8章 新婚之夜 樊长玉大抵是头一个自己成亲这天,还得一早起来杀猪备卤菜的新娘子。 之前杀了卖的那头猪,剩下的猪下水和猪头肉也被她做成了卤味,两头猪加起来,卤肉总算是切够了两盆。 前来帮忙的婶子们闻着味儿都说香。 快到中午了,她才被赵大娘催回房间换喜服梳妆。 她也是问了赵大娘才知,入赘的婚俗分为两种,一种是新郎官坐花轿被抬去新娘子家中,俗称“抬郎头”。 一种则和正常嫁娶没什么两样,新郎官前一天住到新娘子家,新娘子则从外祖家出嫁,坐花桥一路敲敲打打回自个儿家,算是全了新郎官的脸面。 樊长玉两者都不用,一来是她已没了租花轿的钱,二来新郎官就在隔壁,人一下楼就能直接拜堂,哪还用废这些功夫。 请来的全福太太去新房铺了床,又来帮她梳头。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樊长玉坐在梳妆台前,听全福太太念的《十梳头》和外边鼎沸的人声,恍惚间竟有了种自己这是真要成婚了的错觉。 外边宾客们议论得最多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奈何赵大娘是个嘴严的,任妇人们怎么打听,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一些妇人围坐在一起嗑瓜子不免私底下猜测:“你们说赵家老两口帮着樊长玉这般藏着掖着的,莫不是那新郎官长得歪瓜裂枣,丑得没法见人?” “我听说是那新郎官伤着了腿,不良于行!” 立即有人吸气:“那不就是个坡子了?” 边上的人给了接话的妇人一手肘,示意她小声些,随即才压低声音道:“樊家这毕竟是招赘,真要是个齐全人,能来倒插门?” 一众人不免唏嘘,又有人说起宋砚:“看样子樊家和宋家当真是交恶了,今儿整条巷子的人都来了,独独不见宋家人。” “嗐,要我说,宋家不来吃这喜酒还好些,宋砚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俊俏后生,他一来,把人家新郎官衬得一无是处,樊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等吉时一到,纷纷围去了赵家大门前等着看新郎官。 反倒是樊长玉这个新娘子顶着红布盖头出来后,无人问津。 今日的天公委实不作美,从下午就开始飘雪,到这会儿院墙上都已覆上了一层薄雪,地上因着一直有人走动,倒是还没积上雪,只余一片湿痕。 挂在赵家大门前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的众人,瞧见从打开的房门里伸出一双拐时,心中就叹了句果然。 樊长玉招赘的当真是个瘸子。 随着双拐的移动,新郎官一只脚跨出房门,半截赭红色的衣摆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飞雪如絮,落在那衣摆上瞬息便化了,只留一抹淡得几乎瞧不清的湿痕。 门外喧闹的宾客莫名就屏住了呼吸。 新郎官另一只脚也跨出房门后,他整个人终于从屋内的暗影中走出,雪沫子落在他用红发带扎起的墨发间,而墨发红衣间的那张脸,俊美清隽,肤色似比落雪还白上几分,淡淡往门外扫过的一眼,冷漠又疏离。 看清他容貌的宾客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头一回瞧见模样这般俊俏的后生,莫说宋砚,便是那戏班子的台柱小生,也比不上这新郎官一成好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