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不出来。 傅成晏骑在马上,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属下见他脸色有异,上前问询:“侯爷,可有何吩咐?” 傅成晏猛地惊醒过来,抹了一把脸,或许是这几日他日夜兼程行军,兼之今日一场恶战,过于疲惫了,以至于产生了荒谬的幻觉,竟在此处听到了亡妻的声音。 但他的婉娘已经走了,十五年春夏,天人永隔,此生不能回首。 他心中怅然若失,摇了摇头,不再停留,率部去了。 …… 秦玄策推开了搀扶的属下,推开了严兆恭,自己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 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阿檀的面容,一闪而过,她头发凌乱,一头一脸都是水,沾满了泥泞,她本是个娇滴滴的绝色美人,此刻却像一只小鸟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儿,还被人碾了两脚,一团糟。 这只脏满泥巴的小鸟在那里使劲蹦着跳着,但是人太多了,她也太矮了,完全挤不进来。 秦玄策几乎是冲了过去。 “大将军,您慢些,小心您的伤。”旁边的属下惊呼着。 秦玄策踉跄着,粗鲁地拨开了围在面前的人,怒喝道:“让开!都给我退下!” “大将军,您慢些。” “让开!” 众人纷纷避让,人潮退去,唯有阿檀留在原地。 在暮色中,她抬起眼睛望着他,她一身狼狈,脸脏得都要看不清楚模样了,而那一双眼睛还是极美的,似天光明月,穿透了氤氲的暮色。 周遭的人群仿佛消失不见、所有的喧哗仿佛尽数褪去,秦玄策只看到了她。 他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就那么直直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阿檀……”他的声音混合着喉咙里的血沫,嘶哑的、含糊不清,贴在她的耳边,恶狠狠地道,“有没有忘记我?有没有打算嫁给别人?”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啦,看到大将军抱着她。 羞死个人,阿檀吓得僵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 他抱得那么紧,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炙热的松香气息,带着浓郁的血腥和汗味,霸道地笼罩了她。她的胸脯过于饱满,太占地方了,被勒得生疼,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又气又急,手指头在下面戳了他一下。 居然一戳就倒,秦玄策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了一下,直挺挺地砸了下来,固执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连带着阿檀,一起摔在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 啊,大将军本来就很重,穿着一身玄铁铠甲,更重了,这一下,把阿檀砸得眼睛直冒金星。 偏偏秦玄策还在问,喘着粗气,快要晕厥,还咬牙切齿地问着:“有没有忘记我?快说!” 这个男人,真的太重了。 阿檀……阿檀的胸被压住了,无法呼吸,艰难地抽了两口气,眼睛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过了些日子,定州刺史刘重铭求见大将军,被严兆恭拒了三次,又求了三次,终于挨到秦玄策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在正堂大厅接见了他。 秦玄策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脸色发青,右手臂用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若寻常人这般,应是狼狈的模样,但他大马金刀地高坐堂上,靠着高背圈椅,看过去倨傲而凛冽,眉目间带着锐利的煞气,令人不敢逼视。 刘刺史和严兆恭不同,他是文举出身,生性斯文儒雅,为人安分谨慎,虽然身为一方大员,但面对秦玄策却有点战战兢兢。 “下官不能及时应援,有失职守,请大将军降罪。”刘刺史深深拜下,不敢抬头。 秦玄策冷冷地道:“刘刺史固守定州,安抚百姓,何罪之有?”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敢问魏王何在?” 刘刺史额头上冒出了大汗,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身后站出来一个人,跪在堂下,深深拜倒:“小人乃魏王府参军,殿下有愧于大将军,不敢来见,特命小人来给大将军请罪,殿下眼下亲率十万大军攻打安北,要为大周收复失地,将功赎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