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把伞收在门口,甩了甩水:“好啊,我也好些时候没有下厨了。” 他进屋巡看了一番送进来的桌椅凳子,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所制,但细缝贴合,坐按不摇,质量过关就是极好的。 此次一并置办了三十套桌凳,够三户人家同时做席面儿了。 起初东西先少置办些,待以后生意起来了若是桌凳不够用再定也来得及。 两人一道点了货,给工坊结了余款就关了铺面准备回家。 秦小满也没叫马车,这头到家里也就两条巷子的功夫。 杜衡撑开伞,把秦小满揽在自己怀里,两人笑呵呵的贴在一块儿,就着一把伞往回走。 也就是能如此,倒觉得下雨天气没有那般惹人生厌了。 “小心着些,别踏着水洼了。这有些石板也是活的,一脚下去稀泥水能溅一丈高。” 天色见晚雨又下的更大了些,滴滴答答的,街路上不平整的地方都积了水洼,也不见得县衙工房典史门子的人出来休整。 杜衡的话音刚落,啪嗤一声,道上疾行的马车碾过水坑,他半边身子都溅上了水。 不单是他,路边行过的人都一并遭了秧。 然则那赶着马车的车夫却装聋作哑,像是半分看不见一般。 仗着马壮车快,也不顾路人的不满,继续往前跑着马。 “什么人啊!溅了人一身水也没一声告歉!” 秦小满看着杜衡湿了的衣裳,气鼓鼓的擦着水渍,看着那马车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不曾想那车夫非但不是聋子,耳朵还好使的很,当即就回了秦小满一句:“雨天儿嫌水打湿衣裳,那便坐马车去啊。” “欸,你这人!你还有理了!” 那马车夫仰着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挥着马鞭正要往马屁股上甩,忽而马儿一声嘶鸣,尥起了两只前蹶子,显然是被什么砸了蹄子。 车夫被狠狠的颠了一下,连忙扯住了马。 秦小满见状,赶紧拉着杜衡上前去:“你谁家的车夫啊?这么横。” 那马车夫见着人追了上来,先前被溅水的人也围了上来怨声载道,他不敢赶马撞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只得悻悻同诸人告歉。 杜衡拍了拍衣角,好在是不是污泥水,否则这院服洗了两日还干不了,家里那套换洗的洗了好几日了天气不好都还没晾干呢:“这人怎么喜欢把水往人身上溅,心眼儿也忒坏了。” “许是哪户人家的车夫,素日受欺压惯了,这日子里就想耍混撒撒气。” 两人受了告歉也没再做为难,折身预备回家时,抬头便看见了先时碰见的那个小郎。 雨水逐渐将屋檐水拉直,那小郎也没打伞,就戴着一顶斗笠,和雨日乡野里的农夫一个装扮。 杜衡眉心微动:“是你刚才扔了石头将那马儿叫停的?” 秦小满不明所以的看了杜衡一眼,又望向那小郎。 “是。” 杜衡紧了紧眉:“这大的雨怎的还没回去?怎么还到这里来了?” “易炎恳请杜老爷赏口饭吃,小人会些拳脚功夫,可给老爷看家护院。” 虽是效忠的话,小郎也说的面无过多的神色。 杜衡自是见识了易炎的手脚功夫,确实是难得,没想到他竟然想找他寻个差事儿。 他微抿了抿唇,看向了秦小满。 临夜只听见屋顶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雨夜天寒的杜衡看那小郎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于是便领他在新置办的铺子里住。 宅子虽是屋子多,但家里妻小都有,他是不可能贸然将一个手脚如此凌厉的往家里领。 其实听到这孩子投诚,杜衡心里也有些打算。 他们家到底是穷家薄业积攒到今天这地步的,比不得那些已经沉淀了下来的人户。 手头上确实是缺些可信能干的人手。 今日见着这小子的身手属实不易,若是真是个踏实忠诚的,留在身边用着自是难寻的人才。 他询问了一番,易炎话很少,但还是言简意赅的交待了他的家世。 这小子是落霞县下石岩村的人,那村子是县里最偏远的一个村庄,已是地靠秋阳县的地界了。 石岩村原本就算不得富裕,土地贫瘠人口不多,每年纳粮都稳稳垫底。 易炎家也是贫寒,家里有兄弟姐妹六个人,他年纪尚小之时为了糊口便进了山里做猎户,倒是拉扯着把日子往下过着。 原本穷也就穷着过,但因在边境上,这两年秋阳县并不太平,那头生的许多匪盗嫌秋阳县穷没有什么能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