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拿捏 这片玻璃永远被主人擦得锃亮。 透过玻璃,路柔不由自主记下他的那些规矩:早晨七点,阳台,准时一杯牛奶;出门前,一小瓣苹果;午睡固定一个小时;下午叁点,一杯咖啡;十一点,大堂熄灯,院子安静了。 五天换一次衣服款式,上周午餐和下周基本相同,回家前一定在小区散步一圈。日复一日,周而往返。 路柔慢慢了解到江漫重规矩,不喜变更。 又一次慢慢拉上窗帘,她黯淡无光,身体溶进这间黑房子。 她一下警觉到了他们的不一样:她爱逆水行舟、冲向浪花,越新越兴奋。而江漫,他顺水自然,循规蹈矩,越旧越维护。 人最痛苦在会忘,当时再重视的错误,过几年,还是要犯。 难怪之后害苦了她,也折磨他。 那年路柔十八,这年纪对新鲜的迷恋上了头。 她打听那人课表,记进手机备忘录,小区路口等很长时间,只为和他说一声“好巧”就走。摇滚单换成纯音乐,书柜里多出一两本古筝常识,网盘里存下刚买的叁节新手奏筝教程。 那些指甲永远不再上色,头发拉直,妆也清丽,衣服温雅得她对着镜子陌生又幸福,很多次歪了头低笑。 走在一起,不突兀了吧? 她感觉自己有另一个躯壳,那躯壳就在他怀里。现在它遇了主子,就一下从他怀里跳出,回到她体内来。这个有他温度和气息的躯壳化成了水,顺进她血管,捭阖纵横地流。 她跟上一年,又不一样了。 无意识,她老想他,做些乱七八糟的的梦。那两只手,不该碰的、不许摸的,梦里都发生了。那颗痣,被女孩舌尖舔舐了一万遍,一万遍了,都还那么艳、那么坏。 甚至有些地方,那种羞耻又沦丧的场面。第二天一醒,她就把头捂被子里,缩头缩脑地回味。 再后来她埋伏他,故意给他碰到。 总是那样,走着走着,不经意抬头,他就在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好巧。”再擦肩过去,她加快步子,哼歌,以忽略那颗撒了谎、不平整的心, R:好巧,刚在楼梯间又碰到了。 隔了很久。 氵:嗯,好巧。 显然收了这话题的尾,不想继续深聊。 她的脸慢慢侧着挨上膝盖,点开聊天界面的头像,再返回。 路柔放下手机。 他的空间依旧不对她开放,无论网上。还是现实。 / 她又一次认真地擦玻璃。 黄昏正好,云火烧到远方。嗅着洗涤剂的气味,她看他急匆匆地走出院子,又返回,又出,又回。 扔掉布帕,路柔狂奔下楼,就在老地方停下,熟练地等在路灯右侧,背靠墙,一点一点数拍子。 一点、一点,要近了。 男性脚步声有些慌地走来,他两条腿十分优秀。她慢慢自然地抬头。 笑出一个惊讶的角色:“江漫,好巧。” 他显然没心思:“嗯。” 她走近他,一脸担忧:“是不是遇到事了,怎么了?” 江漫慢慢看她,比划了下大小:“请问,你有看见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吗?耳尖是金色。” 她说她可以帮着找。 他礼貌地笑:“谢谢,不用了。”飞快折身就走。 她跟上去:“我之前看到过它去哪。” 江漫缓缓停了。 “就在那儿。” 她指了指南边,手心出汗。 “那麻烦你了。”他对她礼节一笑。 她撒谎了,声音自然得不自然。“…我们走吧。” 很久也没找到,江漫跟在她身后,无声胜有声。这一路的时间越走越长,她感到犯了罪,血液膨胀,汗越来越多,绞尽脑汁地想猫会困在哪的新闻报道。 下水道?水管?屋顶?还是树上?她就那样跟着思考,无意识的目光随着心里话投在一旁的高树上。 “猫!”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