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灰烬 第七次了,路柔低脸,把裙子轮廓顺好。 裙子的米白色,还有其上几朵碎花,她还没适应。 头发也是,起了早染回黑色,扎马尾,鞋子也文气,指甲卸得透明。一切外表都清淡了。 她站在这条路的拐角,拐了弯,是他家的范围。 站着站着,不知多久,黄昏了。 黄昏越来越重,红色的云松松垮垮。路柔把手机亮屏,解锁,点击,慢慢向上滑动。她看那晚的对话依然新鲜:大二音乐系的江漫。 他说您好,很抱歉向别人要了你的号码。他礼貌地说我想认识你。最后,她的目光长长地停在“想邀请你来我家,请问可以吗?” 这些话一本正经、有涵养,却在热热地进犯她。 她深喘一口气。 把手机关上,路柔的目光一寸一寸从那道隔阂的铁门往上爬。空空的窗。 江漫… 他什么心思?会跟那颗痣一样坏吗? 昨晚他让她超常的敏感。她想让他多说几句,又想让他别说了。她的喉咙一直紧得痛苦。一会儿想怎么被他发现了?一会想儿还是他跟她一样也在暗中关注?他不藏了。 也许还有她想不到的曲折? 下一步,他又会对她做什么?下下步呢? 为什么是她给了他认识欲? 问号在绕,绕成一团乱丝。路柔被乱得失去警惕了。 等她清醒她只问出一句:“几点?”后,于是闭屏,她一下把手机扔远。 起床,去倒水。 水很快润过干烧的喉咙,她竭力只往最浅层去想:他在同一个小区,认识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他多有礼节,不就是疏离的暗喻吗?他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什么。想想他的环境,想想他的生活。再想想你。你知道的,你和他有一百重不可能。 你只是好奇他长什么面孔。 这个理由把她说服了。 / 路柔第一次穿淑女裙,外表乖了。 理由:毕竟是他请客做主,她不能让他的眼睛不舒服。 她拐过弯。走十几步,去按门铃。 系白色围裙的阿姨笑着给她开门。“你是路柔吧?” 后来江漫说:她是第二个他主动邀请进他家的女生。 阿姨领着她,她恭从在身后,小步小步地走。 嵌在草坪中的石板路干净,转弯,木板路下是水道,水道通去养鱼的池塘。院墙内侧都是花,靛色花瓣铺得文静。最左,一座乘凉的古筝亭。 抬头看。两层楼,飞阁流丹。右侧,敞宽的落地阳台,一台偌大而满满当当的书架。欧式简约的桌椅,一杯下午茶放在杯垫上。 这里雕梁绣柱,奢雅得她不太好受。 阿姨倒了杯椰汁,让她在阳台的椅子上等等。 “抱歉,小江在楼上练习。” 她以为会听到“少爷”。 阿姨解释:“他最近一天必须练到九个小时。” 她摇头:“没关系。” 路柔捣着杯中的水,听阿姨的闲聊,听关于他的碎片。 江漫真正的家距离国门十几分钟,世家传承。爷爷打六七年仗,参加抗外时已是团长,回国后成为副师长,后来当了将军,离休时副兵团军校教员。 他从小军院长大。老幺。一个哥,一个姐。哥哥江廷沿海行商,曾市场垄断到国家整改,现在依旧产业郁葱。姐姐江阴一级建筑师,协会金奖不计其数。 阿姨说这套就是他姐赠给他的。为了清净,现在他一个人住。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