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背对着众人, 站在了方乾安和李秀曾经觉得奇怪的那扇上了锁的储物间门前。 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一直在轻声念叨着低沉含糊的经文。 “沙沙——” “沙沙沙——” 可随着徐老师的诵经, 已经十多年未曾有人打开过的储物室里, 却传来无比清晰而急躁的抓挠声。 隐隐约约的,似乎还可以听到某种类似于哀嚎的呜咽之声。 铜盆之内倏然火焰大盛, 正儿八经用朱砂绘制的符纸宛若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填进去, 进了铜盆却像是雪遇到了火, 瞬间就化作了无数雪白的纸灰。 看到眼前的景象, 房内所有人额头上都涔出了黄豆大的汗滴。 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十多秒钟,盆中火苗才渐渐褪去异像。 “咔嗒。” 门上老旧沉重的铁锁忽然因为门扉的晃动发出了一声脆响。 紧接着,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抓挠声消失了。 阴风也停止了。 一直到此刻,徐老师才猛地抽了一口气,停下了诵经。整个人摇摇欲坠的,踉跄着从那扇门前退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 他捂着胸口冲着其他人说道。 若是李秀在这里,看到现在的徐老师一定会大吃一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男人,如今看上去却像是失血过多一般,变得无比憔悴,脸色一片灰白。 徒弟们一跃而起,急急忙忙冲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徐老师。 “老师!” “徐师,已经可以了吗?” “您没事吧……” …… 徐老师抬起手,虚弱地示意徒弟们安静下来。 他靠着墙,停了好一会儿瞅着才渐渐恢复过来,开口时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无事,已经处理好了。” “启明中学这帮猪脑壳,之前都没事的,结果也不管好学生,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死了人不说还累得徐师您这般耗损修行——” 有人看着徐老师此刻惨淡模样,不由气恼地咒骂出声。 “都说了没事。而且这次的事故也不能全怪学校的人。”徐老师无奈叹道,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停了片刻才补充道,“肖家从清末起就开始养祂,百来年里光自己家亲生孩子的命都有多少条……凶成这样的邪祟,哪里可能说一个封印一直不松脱长保平安的呢?” 随着徐老师的话音落下,在场之人顿时也都想起了肖家别墅里的“东西”的来历,脸上或多或少,都染上了难以褪去的阴霾。 这时候反倒是徐老师首先开口安抚道:“也不用太紧张,毕竟祂现在也只是徒有其形。这么多年了,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人力物力,不就是为了消解祂的凶性嘛。我们还是要相信政府,相信人民,在行动上要对祂严阵以待,在心态上要放松心情,冷静对待……” 听到徐老师这么说完,几个人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过,就在几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肖家鬼屋时,却有人鬼使神差地开口提起了往事。 “……不过那肖家的人也是狠嘞,真的下得了手。好好的一个细伢子,还是自己的崽,养在身边养了好几年吧?就算是狗也养出感情来了,他们竟然真的忍心拿人去做活祭。” 旁人听了,不由也叹了一口气。 “毕竟又不是屋里人生的,外面小三带过来的崽而已。” “唉,也不晓得那个小三是图什么,肖家又不是什么好人……” …… “别说了。” 徐老师皱着眉头,打断了徒弟们的七嘴八舌。 站在肖家别墅的前庭花园,男人忽然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望向了别墅的二楼。 一阵风吹过,在破损的窗子前,女人那张浮肿灰白色的脸正抵在玻璃后面,直勾勾地望向楼下的众人,浑浊的眼睛里只有满溢的痛苦和绝望。 而徐老师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回头朝着外界走去。 就像是当初的贵妇人可以心如止水地虐待丈夫带回来的私生子,看似温柔和蔼的男人,也不同寻常的冷漠,回敬了鬼魂无声的哀求。 ……十多年了,她始终被困在这栋房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死去的那一幕,从死亡,到最后腐烂的过程。 * 同一时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城中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