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该问一句,即便她没这个资格,“这些年,”她双手紧握着杯子,像是在从中汲取力量,“你过得好吗?” 她的声音很哑,眼睛也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话。 还有一句对不起。 年轻时候的感情好像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在一起的时候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分开的时候也非得闹到鱼死网破、不留一点余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输一场。 这几年宁溪总做噩梦。 梦里永远是那个蝉鸣阵阵的盛夏,她歇斯底里求霍准放过她,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要再拉着她一起,她跟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初那几年。 她总在梦中惊醒,睡醒的时候永远满面泪水。 那会顾筱和明轻都不在她身边,几个室友倒是都关心她,可她总觉得对不住她们,怕影响她们的睡眠,第二年就去学校外面租了房子。 现在醒来倒是不会再哭了。 但铺天盖地的后悔和遗憾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家里的褪黑素从来没缺过。 甚至习惯了睡前喝酒。 习惯性晚睡,总是把自己逼得困到极致才能入睡。 她不敢在夜里太清醒。 她怕在那样软弱的时候,会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所以只能这样反复折磨自己。 “霍准。” 她低着头,沙哑着嗓音喊他。 她想她应该是哭了。 浅蓝色的牛仔裤上有淡淡的水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浓密的睫毛轻轻扑朔,宁溪张口,巨大的懊悔和自责充斥在心里,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就听到霍准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宁溪抬头。 她被笼罩在光晕之中,皮肤白皙,泪痕也格外醒目。 霍准放在身侧的手突然紧握。 他沉默看着宁溪,却始终没有开口,转身,没有立刻走。 直到宁溪跟上。 他才动身往外走。 中心广场有小孩在喂白鸽,偶尔也能看到情侣手牵着手,依偎着互喂冰淇淋,街边的鲜花店放满了鲜花,还有年轻的少年少女滑着滑板。 朝气蓬勃,可宁溪和霍准却一路无话。 直到走到小区楼下。 宁溪看着霍准。 不知道该不该请人上去。 如果只是作为老同学,这句邀请自然可以,但作为旧情人和相亲对象,这句话…… 还是霍准先开了口:“上去吧。” 宁溪松了口气,终于有勇气问他一句:“那你呢?” “回家。” 霍准言简意赅。 他说完就不再开口,但也没走,就像以前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总是会静静地凝望她离开的身影。 宁溪一时分不清他想做什么,最后只能把一切归为他的绅士做派。 霍准的性子是冷清,也的确不好接近。但只要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为人其实是很绅士的,若是再熟悉一些,就会知道他不仅绅士,还很体贴。 他总是会不动声色地照顾到每一个人。 在那个中二又混乱的青春里,霍准是他们之中最成熟的那一个。 点了点头。 宁溪没再多说:“那我走了。” 其实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想问,但宁溪不敢停留,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问。 绅士是霍准的品格,但不是她为所欲为的资本。 刷了门禁卡,要进去的时候,宁溪脚步迟疑了下,还是没回头,自动门很快又在她身后合上了,她一步步向电梯走。 这会人不多,电梯来得很快。 害怕自己忍不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