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典雅的矮几,矮几的下面放着蒲团。 排位也很是讲究。 最靠近皇上的位置,是地位显赫的皇亲国戚;往后一些的,是按照官位来排的朝中大臣。 排不下的,则被安排在远离皇上的第二排、第三排等。 陆满庭坐在老皇帝右手边的第一位。 大庸国以右为尊,是以对安国君最大的尊敬。 主位上的老皇帝身旁坐着潇淑妃。 宫中后位空了许久,按照位分,应是新册封的苏贵妃陪在老皇帝身侧。 宴厅里的群臣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敢明目张胆地多瞧陆满庭一眼。 陆满庭悠闲地转着手腕,掌中的酒樽微晃,醇香的美酒肆溢,在金色的酒樽中荡漾出起伏的涟漪。 他轻扣桌面,似是在等待什么。 须臾,一个侍卫过来在他耳畔低语几句,他握着酒樽的手一紧,清朗的眸底浮现出汹涌的怒气,却也只是一瞬,隐于沉寂。 他凉薄的唇微勾,抬头灌了自个一口酒。 再抬眸,阴瘆瘆的视线好巧不巧落在台上潇淑妃的身上,又迅速地移开。 潇淑妃唇角有伤,哪怕用厚厚的粉底盖住了,脸依旧是肿的。 老皇帝喝了几巡,难得好精神,和朝中大臣说笑了一阵,似是想起什么,问身旁的潇淑妃。 “爱妃啊,你这脸......今日怎地这般奇怪?” 潇淑妃诺诺,不敢回实话,只说这是今岁最流行的美人面。她娇笑着,冲台下的右都御史使了个眼色。右都御史放下酒樽,走上前。 “皇上,臣历经危难,终于寻到了太子。只是太子现在安国君的府上,不知安国君可否愿意让太子认祖归宗?” 满宴的百官齐齐望向陆满庭,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有疑惑的,有等着看好戏的,还有愤愤然斥责陆满庭狼子野心的。 陆满庭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口美酒。 他容止太过昳丽,温和的笑糜艳地让人挪不开眼。烛火里的灼灼暖光正好,洒在他流畅的五官线条上,火一般的刺目。 “有何不可?带上来。” 他轻挥衣袖,没多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满宴的百官皆是狠狠一怔,震惊地看向台上正中间的男子。 那男子眉目与龙座上的老皇帝有八成相似,就连走路的气势也近乎是从老皇帝的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 不只是人长得像、气势像,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老皇帝忽地双腿发软,跟见了鬼似的,直接从龙椅上摔下来。 他尖叫着“啊”了一声,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在严公公的搀扶下才堪堪稳住。 他哆嗦着站起身,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不知在琢磨什么。他急急走近太子,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 “朕问你,你母亲叫什么?长成什么模样?最爱吃什么菜?” 太子悉数答上,说出来的话跟提前备好了似的,滴水不漏。 他说他娘亲出生名门,是个温婉的女子,生得十分秀气,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喜欢种花,尤爱庭院里洁净高雅的白玉兰,对吃食没什么讲究,清淡些最好。 老皇帝激动道:“是他!就是他!这是我儿,没错!” 老皇帝龙颜大悦,说苍天庇佑,让他苦苦寻了十五年,才寻回他的血脉。他兴奋地抱住太子,喜极而泣。 满宴的文武百官皆齐声祝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边上的右都御史更是吊着眉梢,和台下的大理寺汪正卿对视一眼,掩下唇角的得意。 陆满庭清冷的眸底有藏不住地讽刺。 他冷冷嗤笑,打断悲情相拥的二人。 “皇上要不要滴血认亲?毕竟认祖归宗这么大的事,可得慎重。” 老皇帝:“不会有错!瞧这眼睛,瞧这鼻子,和朕一模一样!” 老皇帝抚摸着太子的眉眼,哭诉着说这些年委屈他的儿子了。不过不打紧,太子所遭的罪、所吃的苦通通都要结束了,等着太子的,将会是无尽的光明。 “儿啊,你且安心......” 老皇帝深情地拥着太子。 忽地,老皇帝从身后抽出一把锋利的宝剑,一剑刺中太子的心脏! “安心去死吧!” 老皇帝瞪大双目,那因用药过多导致分外凸起的双眼鼓得圆圆的,滔天的恨意说来就来。 他变态地笑着,看着面前不可置信的太子惊恐地瞪着自己,他笑得更欢了,狰狞的面目愈发扭曲。 他猛地拔出宝剑,一股鲜血从太子身上喷涌而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