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干事说,“企业就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东北牧场的奶粉生意蒸蒸日上,全国最大的助长奶粉厂都垮了,更别提这些做奶粉的小厂子。省里很乐意看到东北牧场做起来,做大做强,做成辽东省的招牌,可代价就是,全省从事鲜奶、奶制品的国营企业,大的小的加起来,垮了九成九。” “啤酒和白酒也是同样的问题,别的省做起来了,我们没有。现如今百货大楼搞了起来,呈现给老百姓的选择更多了,价格比人家卖得贵,或者是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味道不如人家的好,自然没人买。厂子里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就回不了本,工人的工资就开不出来,可不得倒闭。” 陶娇杏点点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能理解。短期看是阵痛,可长期看是好事。毕竟消费者花相同的价钱就买到了更多更好的产品,把一些不好的东西清退出市场,整个市场都能升级一轮儿。要不是东北牧场把奶制品的标准提了上来,现在的老百姓还是喝着不便宜还没太多营养价值的奶呢。” 她盘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钱,从破产清算的名单里挑出在沈市及周边的厂子来,同女干事说,“我先选这几家吧,回头我去实地看一下,如果设备这些满意的话,就先收购这几家。如果设备不太满意,到时候再考虑别的。你这个册子能不能给我抄录一份儿?” 那女干事说,“抄啥啊,单位新买了一台复印机,我给你复印去。其它类型的工厂你要不要?要的话我一并帮你复印了。” “都复印了吧。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也肯定用得上。” —————— 陶娇杏带着‘战果’回了家,把自个儿想收购酒厂的事儿同谢挺一说,还圈出来自己打算收购的那几个酒厂。 设备和工人都是现成的,而且比自己办的时候要省钱省事,还省时间。 陶娇杏觉得这是个好事。 谢挺却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谢挺说,“收购国营酒厂的事儿,其实我不太赞成。国营酒厂办了几十年,里面的门门道道太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和人情世故,还养活了不少不认真干活儿还爱闹事的老油条。” “如果收购了国营酒厂,那就代表要全盘接收里面的人事关系。每个国营企业都有自己的家属区,我们该咋办?把厂子和家属区拆分开,只收够厂子,不要家属区?那家属区的人绝对会天天堵门闹事!” “闲在家里没事儿干的老头儿老太太往厂门口一躺,逼着让我们解决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是给解决,还是不给解决?” “看似是省了钱,实际上费心费力。你要打算扩大酒厂的规模,我建议咱直接找政-府批地,设备也采购最新的,招工也能得到保证。招工考试设置好门槛,能从原先的国营酒厂中搜罗到真正有本事还踏实肯干的人才,还能把那些破事儿都挡在厂子外面。” 陶娇杏把谢挺眉间的愁云尽收眼底,问,“之前出现过这样的事儿?” 谢挺点头,“闹过好几回,不过都解决了。谁闹事,开除谁,开除不了就报警。报警给县里不行就直接到省里报警,省里给我们几分薄面,事儿都压下去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头疼。” “那你咋不跟我说啊……我还以为一直都顺风顺水的?”陶娇杏心里也跟着梗了一口气。 谢挺笑了笑,“和你说这个干啥?一个人烦心还不够?我能挡下来的烦恼,就没必要让你跟着一起恼。你在家带胖仔就够心累了……” —————— 陶娇杏不怕事儿,但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身上招揽一堆烦心事儿。 原先不知道收购那些国营企业的弊端,以为就是一个自个儿捡便宜还能帮下岗工人再就业的好事,没想到天底下真没有好捡的便宜,压力都转嫁到谢挺身上了。 夫妻俩一拍即合,不收购了,自己建厂。 陶娇杏除了参与到建厂的选址外,其它事情都是谢挺扛起来的,去市政-府批地,去沈市找合作了好几回的建筑队,再去江苏南通购买最新的发酵酿酒设备……一通事情忙下来,谢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一圈儿,倒是没黑。 原先那些发酵酿酒设备都得去上-海买,因为上-海承接了许多国外企业的先进制造技术,不过随着国内整体工业水平的抬升,上-海的人力成本增加,给工人开出来的工资都得涨价,因此那个设备厂就转移到了距离上-海不远的苏南地区。 据谢挺所说,因为上-海工人要的工资高,许多原先在上-海的工厂都搬迁到了苏南地方去,江苏靠着上-海的那一片儿都跟着搭上了发展的快车道,每次去都会感慨日新月异的变化。 陶娇杏前世虽然混的不咋样,但吃到了时代的红利,更发达的世面都见过,因而不像谢挺那样被苏南的发展速度所折服。 她在这稍显落后的时代早早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看整个时代的目光都是养成视角,就如同前世盛行的那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