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再透露更多,程式化地答。 他看她时,眼睛里不是一种天真神态,但又并非贪婪的欲色。被他看着,便觉得当下是被端详的,被探索的,被珍视的。如同一幅名画亦或一件古董。 梁倾自知盯了他太久,后知后觉收回目光。 这人却像没发现似的,接着说。 “我小时候长在北城,再后来去了港城念书。说起来,刚开始粤语也说不好。” 气氛轻松起来,两人聊了些南城的浅话题,譬如季节和天气,交通和物价之类。 接着又沉默一小段。 - 酒已过半,台上的光洒在那个女人优美的脖颈,她不由半阖了眼睛,酒吧的光一刻不停地变化,啤酒红酒鸡尾酒混在胃里,贝斯琴弦嗡鸣,小号的声音攀上去,好高好高,盘旋片刻,才缠绵地落下来,混重的鼓点和重力一起忽然砸在人心上,便觉得心也裂了缝。她心尖悬颤,警醒,偏偏又沉溺于这种片刻的迷乱和忘我。 “醉了?”他问。 “还好。” 梁倾方才分明有醉态,但此刻睁开眼睛,看向他时候仍是很清明,与这沉醉的氛围十分违和。 他更喜欢她方才闭眼时的样子。 “梁倾?”身后有人叫她,她不用回头,也听出来是方建。 她转过头去,这男人便也跟着一道。 方建见到那男人,愣了一愣,才开口向她道:“怎么不回去坐?” 梁倾还未开口,那男人倒是谈笑大方地先伸出手,道:“你好。” 方建也笑着回握他,神色间却有些防备,这男人又道:“好久未见梁小姐,今天正巧碰到,便想多聊聊,耽误你们同事聚会,别介意。” 方建一时把握不清楚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便讪笑着,又转身回去了。 这人大概先头看穿她对这同事聚会意兴缺缺,此刻算是帮她解了围。 梁倾说,“多谢。” 那男人笑说,“既然不喜欢这种聚会,何必硬要过来一趟。” “社畜嘛,哪能够不合群,尤其我还算是新人。” 梁倾淡笑一声,又想,他这一问,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后又想到那小护士说过他的来头,也就觉得合理。 “那又躲在这里跟我喝酒,也不跟他过去?我猜等会你要偷偷走。” “本来是的。” “周五晚上没别的约会?” “没有。”梁倾笑笑。 这人也笑,说完将酒喝完。 “你叫梁倾?”那男人另起一头,“哪个qing?” “倾其所有的倾。”她如常答,又想起方才话题,觉得她的名字之于她待人处事的种种畏缩和不够坦荡,简直像一种反讽。 “梁倾。” 这人将她的名字在唇间仔细过了一遍,她听着有种陌生感。 “你呢?”她不甘示弱。 “我姓周,周岭泉。山岭的岭,泉水的泉。” 他说这一句时很郑重。 梁倾想,是个很清雅的名字。 两人又一时无话。 知道了名字,好像人也具象起来,气氛反而有些凝滞。 “再喝一杯?你酒量好像不错。”周岭泉问。 他姿势熟稔,已抬手把酒保叫到了跟前。 眼前的杯子空了,他望着她,眼睛里亦是波光一片。 爵士乐靡靡地,光影纠缠,眼前的人有一副可口的皮囊。他两指无意识地扣着桌面 ——?桌面上是一张金色房卡。 梁倾笑了笑。面前这个人,明明根本没有醉意,却能装得像随时都能陪人一醉方休。 “不了。今晚多谢你的酒。”她笑,将手里那一口饮尽。 事不过三,一定是不会再遇到了,她心里想。 - 日子往冬季滑去,就算是在南城也要开始添衣。工作忙起来人便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感知,但等到真正回忆,又想不起做了什么。 梁倾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对生活的缺乏感知在她看来是一种不能被宽恕的浪掷。 不过这个一切都被效率衡量的时代,谈论对生活的感知本身就是一种异想。 十二月是律所最忙碌的月份,不过这个十二月开头,何楚悦来了南城“采风”,收集素材。 她要住小半月。 有了好友陪伴,她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何楚悦和梁倾一样,本科都是学中文的,江大毕业,不过何楚悦本科毕业就没再读了。 何楚悦先是在一个互联网企业混了大半年,受不了没日没夜的加班文化,后来陆陆续续换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