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对,应该富裕得很呐。”挑眼看过来,模样娇俏,揶揄道:“下午只是打伤梅花鹿,就要请罚一个月的俸禄,如今私自上山,翻入道观,闯入公主禅房又该当何罪?全年的俸禄不知够不够。” “那肯定不够,只能用别的赔。”苏泽兰云淡风轻地接过灯,在自己的湿衣服上烤了烤,“可惜臣早就是小殿下的人了,身家性命都属于公主,赔来赔去也都是殿下的东西。” 茜雪脸一红,嗫喏着:“真能狡辩,难不成我还要替你出钱。”走到旁边的檀木柜子前,取出一套青色道袍,“先凑合穿吧,恐怕不太合身,你的衣服烤一晚上也干不了。” 她转身走回榻上,背对外面,曲腿躲在细纱帷幔中,看对方落在墙上的阴影,瞧他放下油灯,身体被烛火拉得修长,哒一声,玉带解开,瓢泼大雨里也听得清楚,她敢紧吓得闭上眼,就像自己看到什么一样,可惜脑里又浮现出对方在海棠汤的模样,只好又张开眼。 逃不掉的影子落在眸子里,明明熟悉又陌生,似乎经过海棠汤那一夜,许多事都不一样了,她不知哪里不对,只觉得紧张,忽地想起十公主隆玉的话。 “喜欢还不容易知道啊,见着就欢心,离开想得很,看着谁都像他,只要视线对上了,哪怕无意间,也一下子慌得不行。” 公主心口砰砰跳,第一次开始琢磨——莫非自己钟意苏供奉。 她倒不吃惊,只不过从来没往那方面想,禁不住长长地叹口气,才懂相思便害相思2,对方经常一口一个女儿挂嘴上,哪里有可能。 忽听苏泽兰笑说换好衣服,“好久没穿道袍了,我还想得很,不如将来出家修行,可以天天穿。” 听听——人家为了穿道袍还要脱离红尘呢,早知就让他在外面淋雨算了,被雷劈劈,让上天早点收了这个妖孽,省得自己心烦意乱。 苏泽兰瞧小殿下坐在帷幔里,背影都看得出不自在,估摸梅花鹿的事还没过去,也是——谁能想到他这个岁数还和人赌气,何况让公主不痛快,纵使有理也无理,自己一路艰险上山,难道不是为了哄她。 哄人就要有哄人的态度,苏供奉素来在行,既然小殿下不愿意搭理,他索性也不说话,把猫儿抱到案几上,转身开始拼胡床,两三只连在一起,坐上才开口,仿若自言自语:“今夜臣就睡这儿吧,公主肯定也困了,早点休息。” 说罢就躺倒,身下的胡床吱呀呀一阵乱响,引得茜雪掀开帷幔瞧,苏泽兰身高八尺有余,那些胡床拼在一起连他三分之二都没有,大半个身子落在外面,青色道袍晃晃悠悠,能睡才见鬼。 她看着一向风流倜傥的苏供奉倒在窄小胡床上,别别扭扭像个落魄小商贩,忍不住又想笑,面上还要端得庄严,起身下榻,冲着闭眼打盹儿的花猫道:“晚上眯觉不晓得要上床来啊,也不看哪个小案几能放得下你,非要在外面闹腾得喵喵叫,自己不睡就算了,还吵到别人,作孽!” 猫儿竖起耳朵,一会儿又耷拉下来。 听话听音,苏泽兰眯起眼,偷偷看对方,只见公主一甩帷幔,赌气又钻回榻里,不吭声。 他禁不住寻思,这是——能进去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茜雪:想得美! 供奉:臣哪里敢想。 1骊山老母殿的签。 2徐再思 《折桂令·春情》。 第55章 水边开芙蓉(三) 烛火炸了个响, 腾然生在静默空气里,比外面的风雨还要触目惊心,细纱帷幔轻轻摆动, 看久了便如白浪翻涌, 渐渐眯住眼眸。 小花猫打个哈欠,懒洋洋张开嘴又合上,圆鼓鼓眼睛瞧了下对面人,懒得理这些痴男怨女的人间把戏,再度眯起眼。 苏泽兰坐起身, 胡床又吱呀响了一阵, 他闭起眼,寻思自己刚才想什么——若是之前,他不过拿她当小孩子,又敬又爱,虽说男女授受不亲, 但非常时刻只要将帷幔挂上,两人保持距离,眯一觉也说得过去,但如今他心思不净, 却是万万不能了。 鸦青睫毛落下阴影,给这张过于艳丽的脸平添一种魅色, 偏偏身穿道袍又禁欲得很,落到对面偷偷透过帷幔缝隙瞧的公主眼里,对方半天不动,气得她直咬嘴唇, “生成这幅样子还想修道成仙, 穿上道袍也不像, 哪个师傅会收你!何况笨得要死,讲那么明白也听不懂。” 苏泽兰一副闭目养神,打坐念经的状态,茜雪实在待不住,莫非就这么坐一晚上!她可没让对方罚坐的打算,苏供奉的腿在兴庆殿里受过寒,大半夜雨中淋个透心凉,这会儿又直挺挺做竹子,到时候犯了病还不是自己心疼。 想一下,索性又撩开帷幔下床,走到禅房的书架前,取一本《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随手放到对方手边,转过身,心里急还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供奉,我看天没多久就要亮了,你不如到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