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然已经走了,病房内又重新回復成原本的样子。 没有审问,没有指控,好像刚刚那狂暴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船过水无痕。 说真的,秦远夏并不怨他,也不怨弄伤他的何太太。 那些人,不管是失控、愤怒还是厉声指责他人,说到底也都只是太悲伤了而已。 悲伤到,必须找一个转嫁悲伤的对象,才能够勉强不那么悲伤一点。 更何况,自己也的确有错。 没有照顾好底下的学弟妹就已经是失职,其中一个学妹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就算被指控成杀人兇手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可以反驳。 何以依的死,他得负起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就是在这想法闪过脑海的瞬间,秦远夏忽然懂了何以依为什么想死。 想死,或者真的去死,本质上必然蕴含着逃避的意义。 但如果逃避比面对容易太多太多,那为什么不乾脆一次解脱? 因为活下去太过艰困所以选择死亡,其实也是件很合理的事情。 很多时候,选择活下去并不比选择不往下活来得理性多少。 「还在自责吗?」低沉清朗的男声。 秦远夏抬起头,发现是老k。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远夏很惊讶,老k是真真正正的台北人。 出生长大求学都没有离开过台北的那种,超级天龙人。 「对病患见死不救是违法国际人权公约的你知道吗?」老k笑得玩世不恭,但流动在那干话之下的,却是很厚实的温暖。 「嗯?」念社科院的秦远夏一愣「哪份国际公约?」 「我哪知道?我随便说说的。」老k耸耸肩,一脸漫不在乎「我是念歷史又不是念法律,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杨雅晨,国际公约里一定都会有这种虚无飘渺的条文。」 「没关係。」秦远夏无力地笑了笑,平常就已经没什么幽默感的他今天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老k也不介意,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来「吃过饭了吗?」 「嗯?」秦远夏想不起来了,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疼痛。 「那你会饿吗?」老k换了个问法。 「还好。」 「那会想待在医院里再休息一下吗?」 「嗯。」 「会想讲话吗?」 「嗯?」秦远夏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句啊? 「你如果想讲话的话我会听,但你如果不想讲话的话,我也觉得没关係。」老k解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就是很温和很单纯的表达。 秦远夏这才懂了,老k玩世不恭的表象底下其实是海。 一片可以容纳所有可能性的温暖海洋。 原来不论什么样子,都能被人接住的感觉,是这样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