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一酸,也不知怎么地,情绪就往上翻涌起来。 有时候人遇到了些伤心事,受了委屈,心里难过,但凭着坚韧的性子还是能忍一忍的,在心中宽解自己两句也就过去了。怕就怕有人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关怀,一旦接受到这种关心,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疼爱的错觉,于是那些原本可以忍受的难过委屈瞬间如翻了天的巨浪,摧毁了心中所有坚韧的高墙。 陆书瑾一眨眼,眼眶就湿润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用手背揩了揩还没落下的泪,像是有几分倔强。 她把门关上,走到床边脱棉衣,恍然看见枕头下面露出了一截金黄的长穗。陆书瑾是从没有在枕头底下放东西的习惯,而且也没有什么串了金黄长穗的玩意儿。 她心头一跳,把手探过去将那东西摸了出来。 是铜板大小的五个币被串在一起,俱是纯金打造分量颇重,磨得相当光滑,在灯下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陆书瑾看到这个东西,先是有很长一阵的茫然,继而想起每逢年夜,长辈们就会给孩子一些小钱用红布包着,让孩子压在枕头下面睡上一觉,此为祈祷孩子康健如意的民俗。 记事起,她从未得到过压岁钱,一晃十六年过去了,却没想到她会在十七岁的伊始得到了如此贵重的压岁钱。 还是萧矜给她的。 陆书瑾攥着这一串金币,坐在床边上用手背揉了下眼睛,眼圈有些红。 她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亮,才起身把萧矜所送的东西一并收在木盒里,压在了最里头的柜子下面,换上之前就给自己买好的新衣裳。 宅中的所有灯笼燃尽了烛心,就自己熄灭了,天空彻底亮起来,出了太阳,光并不暖和,却将披上雪衣的云城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承祥二十六年了,陆书瑾又长大一岁。 陆书瑾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道:只愿新年胜旧年。 昨夜本打算守岁的,但是没想到喝得多了,错过了最好的许愿时间,但愿现在补上多少能有点效用吧。 她许完愿之后去给自己做了点吃的,打开了房间的门窗,让风吹进来,给房间通通风。 陆书瑾在云城没有亲戚,自然也就不用去串门,一整天的时间都在房中写字看书,偶尔会休息一会儿,与往常的日子无异。 叶芹估摸着年后忙起来了,没时间再来她这里。 张月川倒是让人送来了新春贺礼,里面还夹带着一封信,信上简单交代了几桩生意的详细情况,最后又提了一嘴之前来店中耍无赖的夫妻俩。 自那日之后,隔日张月川就退了全部的定金,那男子先是两次上门大嚷大叫,说他擅自毁约,被赶走之后又完全转变了态度,低声下气地来求张月川,最后甚至愿意多添几两,想恢复这桩生意。 张月川拒绝了。 但那男子的夫人颇为奇怪,每次来都明里暗里向张月川打听陆书瑾的消息,幸而陆书瑾的提前交代让张月川非常警惕,自是什么消息也未透露,将二人几次三番地轰走。 陆书瑾收到信之后仔细看了看,心说那大表姐果然起了疑心,但云城如此庞大,她就算是想要调查也根本不从下手。她什么不用做,只等着大表姐夫妻二人离开云城即可。 陆书瑾回了信,交代了下几桩生意,告诉张月川若他们再去,直接送官府就是。 安排妥当之后,陆书瑾揉了两下肚子,觉得不适,便回床上躺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来,年夜又不甚注意喝了凉酒的缘故,陆书瑾以往的月事在第三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减少,到第四日第五日就逐渐消失,但如今已是第四日,仍非常多,且腹部偶尔不适。 她躺回床上,寻思着是不是该去买些药调理调理。 转眼正月初六,年味还没过,云城大部分百姓就开始恢复正常生计,许多店铺陆续开张。 王裕携妻子柳花娇已经在云城滞留快十日了,先前的一闹不仅丢了生意,来云城这十来日的花销也无端白费,王裕心情愤恨,黑着一张脸从一大早就开始指摘妻子的错处。 柳花娇收拾这行礼,知道丈夫脾气上来了是要动手打人的,便垂着头不敢吭声。 “出门做生意带着妇道人家到底晦气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