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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破旧,老式的红砖褐瓦,缝隙遍布,细雨下有寥寥倔草在缝隙中重生。

    岑冬往尽头走去,有一盏灯守着,照亮这一方小地。

    她撑着一把黑伞,是初次遇见他时的那一把。

    楼梯也是老式的,墙壁斑驳,灰粉脱落,她收了伞,站在棕色的门外。

    门上有小孩不知用什么划出来的印记,磕磕绊绊,看起来凌乱不堪。

    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岑冬朝里面看去,漆黑一片,像是没有人存在过,她静默片刻,抬手敲门。

    木门笃实,那声音也是笃实的,混着闷响,像一个人闷胸腔里的话语。

    没有人回应,她又敲了许久,在耐心用尽前的最后一刻,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那人从里面开了门。

    许久没见,他依旧是那样,只是头发长了些,软软地搭着,没有精神。嘴角的一圈是青色的,胡子拉碴,看起来很颓废。

    他的眉眼低落,投过来的视线是黑色的,没有光亮。衣衫是凌乱的,一半扎在裤子里,一半落出来,边角皱成一团。

    她差点儿就放弃了,岑冬在心里想。

    “你怎么来了?”只有在说话的时候他才有了点精神,淡淡地抬起头来,目光之中依旧没有起伏。

    “这是你租的房子?”岑冬没有回答,掠过他的身影,打量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出声问。

    几十平米的小房子,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尽头。客厅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窗帘拉的严实,只有几缕月光,落了一地的惨淡。

    他低声应道:“嗯。”

    她捏着伞,雨水顺着伞边落下来,湿湿嗒嗒的,打湿了脚边一片地,还有些许落进她的鞋袜之中。

    天气炎热,鞋里面粘稠湿热。

    周旭东垂下来的视线瞥见,侧身让开一条道路,“进来吧。”

    岑冬将伞撑开放在走廊边,抬脚往屋子里走。

    屋里暗沉沉的一片,偶然间脚下踩到一个东西,圆溜溜的,她没站稳,往前倾去。

    黑暗之中,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

    她被困在他的怀里,有铺天盖地的酒气袭过来,脊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僵硬而宽阔。

    “不好意思。”他声音很低,在暗色之中略微沙哑,头顶之上,说话间有热流席卷,浓浓的酒味在鼻尖回荡。

    待她站稳,周旭东放开她,摸索着身旁的墙壁,按下电灯开关。

    眼前忽然明亮,岑冬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能适应。

    她睁开眼,满地都是啤酒罐。

    她转过身,看见他靠在墙边上,坐下来,左手耷拉在膝盖上,右手熟练地拉开拉环,仰头灌下半罐啤酒。

    他颓丧着脸,面色藏在墙上的阴影之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周旭东瞧见她的目光,堪堪抬了半个头起来,笑笑:“见笑了。”

    岑冬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抹了抹他凌乱的发梢,他只是抬眼看她,半拉着眼皮,没有说话。

    窗外依旧下着雨,天地间尽是蒙蒙烟雨,润润的一片,把人间都被浇湿了。

    逼仄的小房内,他坐着,她蹲着。

    他的腰弯下了,刚好与她齐眉。

    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只有细密的雨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连温度也是,湿润的,炎热的。

    她看着他颓丧的模样,心里忽然也变成湿漉漉的一片。

    他望过来的那一眼,让她的手在颤抖,连睫毛也是。

    下一秒,她俯身抱住他,在澜澜的夜色之中,在充盈的雨水间,他的耳边只有她滚烫的唇和颤抖的声音。

    “现在我和你一样了,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颤抖着唇,“只有彼此。”

    世界只有寥寥的黑色,头上有星辰,脚下有广阔的大地。

    而他们,能拥有的,只有彼此。

    接下来差不多就只有岑冬和老周之间的戏份啦,配角偶尔会出来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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