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以后,田恭妃的心宽了不少,不像从前敏感了。 她姑且放心,回承华宫抱出皇次子,给他印了两个小脚印。 题上字,让珠儿去打探下光明殿的情形,得知贵妃已经到了,这才上门呈画。 不出所料。 两个孩子处于“安全期”,牙牙学语,稚嫩可爱,没有“父老子壮”的威胁,反而?是延续生命的象征。 皇帝被打动,很快召见了她。 只不过,召见是先问罪:“你用的什么颜料?” “花汁。”程丹若回答。她当然不会给孩子用朱砂,梅花的颜料是纯天然的植物染料,完全无毒。 皇帝的口吻缓和下来:“大郎二郎可好?” “太子殿下康健,体重?和身?高?在同龄人中都很优秀,就是有些淘气,时常捉弄奶娘和恭妃娘娘。皇次子的食量比过去有所增加,体重?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哭的时候,声音更有力了,心肺在逐渐恢复。” 她公事公办地回禀。 隔着重?重?帐幔,看不清里头的情形,只能?从声音分辨帝王的情形。 “你怎么做起这事来了?”皇帝的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好似一缕随时会绷断的丝线,“谁让你做的,恭妃?” 程丹若迟疑了下,回避了最后的问题:“两位殿下年岁尚幼,不能?为君父侍疾喂药,但孝顺不分年岁,还是该让他们?尽尽心意才好。” 皇帝发出意味不明地嗤笑。 程丹若决定为恭妃说两句好话:“恭妃娘娘很担忧陛下……” “让她在永安宫好生待着。”皇帝打断了她的试探,不留丝毫情面,“照顾好太子就行了。” 程丹若顿了下,心底生出淡淡的疑虑。 无论皇帝喜不喜欢恭妃,她都是太子的生母,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给她脸面,这才能?间接帮太子稳固位置。 但他不仅拒绝了恭妃的侍疾,还放出了本该闭门思?过的贵妃?怎么,生死关头,反倒想起贵妃的好了?即便如此,与抬举恭妃也不冲突。 皇帝不是个任性的人。 “是。”心中千回百转,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平静。 皇帝勉力支头,注视着帐外伏首在地的女人,表情莫测。 他不发话,空气便坠入沉默,中药的苦味混合在龙涎香的气味中,涩得格外明显。 柴贵妃起身?,为皇帝斟了杯水:“陛下润润喉。”打破了这种滞涩的掂量。 皇帝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疲惫涌了上来,精力迅速下滑。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退下吧。”他说。 “臣妇告退。”程丹若暗松口气。她也怕皇帝突发奇想,让她马上诊断,开个别人都开不出的方,力挽狂澜。 她垂首退出了宫室。 李太监笑道:“外头风大,奴婢叫人去抬滑竿了。” 宫规森严,什么样的人坐什么样的轿子都有明确规定。贵妃是坐肩舆来的,程丹若却没这个资格,但太监女官也不是非得靠两条腿,坐一坐简易的滑竿,主子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有心了,但不合规矩。”程丹若却拒绝了李太监的好意,“风大,慢慢走?就是。” 李太监迟疑:“可这风也太大了。” 是啊,风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十分可怖,呼啸着卷过干燥的雪花,倏地掠过平地,蓦地冲向云霄,扑打在脸上好比刀刺,皮肤崩裂,绽出丝丝血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