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普通的走路声,他居然能够分辨得出来。 他试着回?忆家中姊妹的脚步,却是一片空白。 脚步声消失了。 她进了屋子,外头?只余细细的风浪。 谢玄英吐出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入睡。然而,人就有这样的毛病,越是避免想什么,越是会想什么。 今儿中秋,这样的节日,她却穿得那?么素。 不该那?么打扮的。他默默点评,样貌艳丽,便该着素衫,如?红梅素瓶,方才好看得体,而样貌清秀的,就该试试锦绣辉煌的彩衣,好比白色山茶,再用白瓷或青瓷就显得太冷清了,最好配上粉彩,方才浓淡得宜。 程姑娘已?经伤了脸颊,越素淡的颜色,越显得黯淡可怜,红袄白裙,或是紫袄玉裙都好看,且要是妆花料子最好。 这番想了一轮,忽觉失礼,懊恼又遗憾,只好不愉地转开念头?,改数家中花瓶。 终于渐渐入梦。 -- 过了八月十五,船继续北上,气温就大幅度往下掉。 才几日,甲板上站一会儿就得披上薄斗篷了。 晏鸿之有些犯咳嗽,程丹若便要来一个小炉子,给他炖秋梨膏吃。效果如?何?且不好说,反正她熬得浓浓的,得兑水,一天几杯下去,饮水足够,自有好处。 又自岸上采买了新鲜的苹果橘子,亲手削皮剥瓤,督促老人多吃水果。 儿女的孝心不好辜负,晏鸿之吃着吃着,秋咳就好了大半。 子既孝,父亦要慈。 晏鸿之决定新增一门课,给程丹若讲四书。 当下,四书五经还是男人的学问。他愿意教,程丹若喜出望外,恨不得一天学上二十四时辰。 但晏鸿之讲得很慢,讲几段,说说古,抑或是下几局棋,偶尔兴致上来了,还要出题,叫她作诗,只是从不点评。 程丹若知道自己做得不好,只好多写多尝试,没?多久,关于秋雨客旅的诗就积了厚厚一叠。 除却功课,亦不得闲,每天总得抽点时间,做几针女红。 孝敬晏鸿之的鞋,待到了京城,还要给义母做点东西。她不大擅长刺绣,讨巧打络子,正好不怎么费眼睛。 日子过得充实,就没?怎么留意谢玄英。 她只觉得,他最近出现的时间少了许多,也不大与她说话。联想到晏鸿之中秋夜的疑问,以?为?他有心避嫌,自然配合,平时偶然碰见,朝他点点头?就走。 然后,济宁到了。 常言道,天下汉碑半济宁,晏鸿之提前几日就惦记着,说要进城逛逛,看看有没?有最新的碑帖。谁想进了城,连续走了多家金石店,收获寥寥。 他不甘心:“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遂突发奇想:“明日,我要亲自去寻访残碑。” 程丹若和谢玄英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谢玄英规劝道:“老师,如?今已?是九月,天气渐凉,不若早些返京。” “秋高气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晏鸿之兴致上来,等闲借口根本没?用,“放心,最多五日极返。” 谢玄英没?奈何?,朝程丹若使眼色。 程丹若佯作不见,和他不一样,她并不怎么想阻止晏鸿之。 第49章 访残碑 多?数古代女人的世界, 要么是院里的四方天空,要么是田里做不完的活计。即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 也仅有?寥寥数人能?有?幸出远门, 更不必说寻访野外残碑。 程丹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流向何?方,却知道,或许错过这次, 她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参与?。 所以, 谢玄英阻拦,她却不, 佯装无奈:“义父若非要去, 须答应几个?条件。” 晏鸿之摆手:“绝不饮酒。” “不够。”她正色道, “不能?吹太久的风, 不能?吃冷食, 不能?晚睡。” 在精神追求面前,其他都是次要的,晏鸿之一口?答应。 谢玄英再想?拒绝也不能?, 只好着人安排。 这下又犯了难。 野外寻碑并不轻松, 若是寻常情况,必是不会带女眷, 安顿在济宁城就是。但谢玄英很清楚晏鸿之的性?子,兴头上?来顾不得身体,不带程丹若, 他放不下心。 问了晏鸿之,晏鸿之道看程丹若的意思。 程丹若当然一口?答应。 谢玄英却又存顾忌,犹豫道:“山间赶路辛苦, 餐风露宿,怕是不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