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也没有马可以骑, 坐在?车辕上驾车。 还有模有样,不愧是君子六艺的技能。 骡子走得慢,中午时分才到附近的小县城。 程丹若问了一?嘴, 才知道是江南省淮安府的盐城县,也就是以后的江苏盐城, 毗邻扬州,旁边就是灌河。 “我记得,灌河似乎连通运河。”她思忖,“要转水路吗?” 谢玄英顿了顿,才道:“若是老师的状况未曾转好,我想在?淮安停留两日。” 程丹若笑笑,没计较:“也好。” 一?路无话,在?客栈安顿下来。 谢玄英请了大夫。 老大夫一?进门,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小心摸脉半天,云里雾里说了一?通,最后也说是痛风,湿热蕴结所致,开?了桂枝芍药知母汤。 谢玄英拿着方子去找晏鸿之,一?时踟蹰。 “三郎,你是关心则乱。”今天晏鸿之的精神好了不少,笑道,“程姑娘既然辩证无错,自?然知道该怎么治。” 谢玄英辩解:“我并非不信任程姑娘,只是她毕竟年轻……” 他?见过?的御医不少,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多岁。医术讲究经?验与传承,程姑娘才十五岁,又无师长?教导,难免疑虑。 同样的,他?也不是很信方才的老大夫,否则也不必犹豫该取谁的法子。 晏鸿之见他?皱眉,思忖片时,吩咐长?随:“去请程姑娘来。” “是。” 程丹若就住在?隔壁,两步就到。 晏鸿之把话说开?:“程姑娘,我这学生心忧如焚,方才又请了大夫来,也道是痛风。这是他?的方子,你瞧着如何?” 程丹若接过?。 桂枝、芍药、甘草、生姜……确实是古代治疗痛风的方子。 “可以。”她说,“我没有意见。” 晏鸿之观察着她的神色:“我倒是想听?听?程姑娘的方子。” “如果不是很痛,可以不必吃药。”程丹若想想,道,“真要吃,可以试试车前子煎服,清热利尿,多喝水,很快就会好了。” “那便听?你的。”能不喝药,晏鸿之是绝对不会喝的,又问谢玄英,“这下放心了吧?” 谢玄英抿抿唇,低声说:“是我糊涂,抱歉。” 程丹若:“?”片刻才恍然,“噢,我不介意。” 她放下药方,诚恳地说:“人命关天,有人和我诊的一?样,我反倒松了口气。”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自?己真的能负担起?一?条人命的分量吗?在?这个现代医学还十分遥远,全是经?验医学的年代,要怎么去甄别有用和无用的东西?她学习的理论是先进的没错,实践也一?样没问题吗? 越问心,越没底气。 “老先生自?行选择就是了。”程丹若说。 晏鸿之笑:“用生不如用熟。” 如此信重,哪怕程丹若心情沉重,此时也不由微微一?笑。 下午,晏鸿之的状况大为好转,几乎不再疼,也能下地走两步了。 谢玄英与老师商议过?后,决定还是继续走海路,不过?多靠岸几次,采买些蔬果与活禽。 “原是想少些纷争,到头来,还是得应付。”晏鸿之大摇其头。 他?选择走海路的原因非常简单。 运河边的码头十分多,人来人往的,只消靠岸,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前来拜会,或是邀约,或是宴请。 晏鸿之能推七八成,也总有不好推脱的。这回?他?赶着回?家,懒得应酬,便想着走海路,清静些。 如今身体?既无大碍,也不愿改变行程。 在?盐城逗留一?日,次日,天气转阴,雨也不下了。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台风没到他?们这儿,可以放心出海。 然而,一?行人重新回?到停泊船只的小渔村,护卫去了不到半个时辰,急匆匆地返回?,面色凝重。 “公子。”护卫是靖海侯府的人,“大事不好,属下方才去归还骡车,却见村中人烟绝迹,便不敢贸然登船。” 谢玄英一?怔,旋即悚然:“当真?” 护卫点头,又低声道:“墙角土中有血迹,咱们的船怕是危险了。” “倭寇吗?”谢玄英略作?思索,“你们再去探探,弄清楚发生何事。若人走了倒也罢,就怕没走。” 护卫却说:“木已?成舟,如今再去也迟了,公子与子真先生不如先回?盐城,再做定夺。” 但凡少年,无不热血。 尤其谢玄英的祖父以驱逐倭寇而封侯,他?虽自?幼习文,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即便道:“留两个人,送老师与程姑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