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严重了?” “可不是,近二三十年,每四五年便要遭灾一次,比前朝可严峻得多。”晏鸿之不是只会空谈经学的大儒,对实务颇为关心,“朝廷再不重视,必成大祸。” 梦觉大师点点头,两人就历朝的水灾开始了新的话题。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清楚,长江的水灾今后只会越来越严重,而这不管是明清还是大夏,都无法彻底解决根源。 * 长江为什么水患频繁? 两位当世大儒深入探讨的难题,假如去问程丹若,她马上就能答上来。 造成水灾的原因是围湖垦田,而伐山砍木的背后,是人口日益增长带来的必然矛盾。 大夏1370年建朝,比明朝晚了两年,一百多年过去,已经到了麦哲伦环球旅行的年代。 封建社会已经走到最辉煌也是最危险的阶段。 但这和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有什么干系呢? 她和白芷各自用了晚饭,稍作梳洗后便早早睡下。 寺庙的禅房有一股浸染到深处的檀香,出世之地的气息平息了她内心的纷杂思绪,很快入梦。 不知道是不是卸下了照顾病人的心事,这一觉睡得甜又沉,好似一直一直都醒不过来,身体倦得厉害。 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人在叫她。 天亮了吗? 程丹若竭力撑开眼皮,身体却一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不禁想,噢,看来我是真的感冒了,睡前吃的那袋板蓝根一点用都没有。 胡思乱想着,有人推了推她:“姑娘,醒醒。” 程丹若终于醒来,支起沉甸甸的头:“怎么了?” “庙里的小师傅来敲门,说有位香客被蛇咬了。”白芷轻声细语地解释,“好像有点严重,问姑娘能不能去看一看。” 她似有顾虑,犹豫了下,劝道:“姑娘,是位男客,深更半夜的,不若我去回绝了吧。” 程丹若按按额角,想想道:“我还是去一趟吧。” 白芷道:“那我叫郝妈妈……” “叫她才生事,必是要编排我的。”程丹若穿上绣鞋,系好外衫,掬捧冷水泼到脸上,总算清醒了些,“无事,她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起来,同她说我们下山义诊去了,她必不会多问。” 她提起药箱:“走吧,被蛇咬伤可大可小,别误了时候。” 外面还是漫天星辰,凉风吹过,程丹若打了个寒战。 院门外,相熟的小和尚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出来,连忙提灯照路:“程施主慈悲,请快随我来。” 程丹若已经清醒,问:“是什么蛇咬的,多久了,人在哪儿?” 小和尚才十岁不到,不然也不能半夜来敲门,口齿却伶俐:“不知是什么蛇,大约是一刻钟前,晏施主已经被送回禅房了。” 程丹若奇怪:“怎么,不是在屋中被咬,是在外头?” “今夜月色甚好,晏施主到山上赏月去了。”小和尚认真回答。 程丹若哑然:“那病人情况怎么样?” 小和尚脸皮绷紧,声音也干巴巴的:“很不好。” 她无语,却不好逼问小孩子,只好加快脚步。 亏得目的地与她所住的院子所隔不远,不出一炷香即到。她一进门,就看到歪在榻上的老人,烛光燃烧,光晕摇动,立在床前的公子转过头,霎时间,珠玉生辉,昏暗的禅房顷刻明亮。 月白衫子,墨发如瀑,乍然看去,辨不清是男是女,是仙是妖,只觉此景非人间该有,此人非红尘之貌。 好若聊斋中古庙的艳遇。 “程姑娘。”谢玄英垂下眼眸,“深夜惊扰,事非得已,请你看看我的老师。” 程丹若回神上前,药箱往地上一放:“伤口在哪里?” 老人满脸惭愧地伸腿,竟然十分不好意思:“冒犯了。” “卷起来,让我看看伤处。”救人如救火,程丹若暂时摒弃杂念,打开药箱,吩咐帮忙。 谢玄英怔了下,手忙脚乱地帮忙卷裤脚。 小腿处,有一红肿的伤口,血还在流。 程丹若自药箱中取出小铜镜,端近烛台,借烛火的反射,仔细观察伤口:“知道是什么蛇咬伤的吗?” 晏鸿之倚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那毒蛇在背阴处,我没瞧清。” “慢慢呼吸,不要紧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吗?”程丹若的语气轻柔又冷淡,无端予人安心,“有没有觉得喘不上气?” 晏鸿之忍着不失态:“尚可,只伤处疼得厉害。” “发热还是发胀?” “又热又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