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盘坐在玉台上的纤细身影依旧如常,手戴魂镯,皮肤在琅玉润光浸没下,白皙细腻,不像睡了两千年的活死人,与活人没有两样。 几日未见,与白辛却如隔三秋。 他没有点灯,在昏暗的光线中靠近,半蹲在玉台前,像小孩似的歪了歪头,自下而上看向白越水。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到她睫毛的弧度,他看了千年,对每根眼睫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倘若醒过,是瞒不过他的。 可惜没有。 魔修寿命皆不长,他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师父,你真的不睁开眼看看我么……” 等了很久,室内仍是一片寂静,如两千年来,无数次落空的期待一样。 白辛垂眸,良久轻声道:“其实这样也好。” 他小心地握了握白越水的手,望着那张熟悉的清丽面容,弯唇不知是何意味的笑了:“师父,我在梦魇里回忆了那天好多次,本来这些年,我是绝对不敢回想的。” 那日,他被仙门联盟追杀走投无路,在蓝怀瑾拿着碎魂匕首下,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无助发抖。 后来…… 一道白衣朝他奔来,拥住了他。 那刻,他失去了全世界,又像拥有了一切。 “我一直以为、以为是不敢面对师父死了,连魂魄都只堪堪留了一缕,那是我的噩梦,所以才不敢回想,从不触碰。可是师父……直到在重复的梦魇中,我才发现,其实不是。” 白辛红着眼,笑容酸涩得近乎像在哭。 “原来我不敢回忆的,是那刻……我是开心的,我竟然是开心的师父……” 他嗓音低哑,指尖不住发颤:“师父为我死了,我心里却扭曲至极的在高兴,我是不是很可恶……可是,师父明明都不记得我了,明明知道我罪恶滔天,还是舍不得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半张脸贴了贴白越水掌心,不一会儿,白越水掌心湿湿的。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救他离开妖蝙洞。 不过他后悔了,后悔搭上她向他伸来的手,倘若再来一次,他会离她远远的,这样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眼泪打湿了柔软的掌心,像把热度也传了过去。 白越水手掌格外烫,像有火焰在燃烧,白辛愣了几秒,探入一点法力,下刻湿润的眸子一片猩红。 顾赦——! * 悠悠找到顾赦时,他身畔一棵红枫,坐在蒲团上,擦拭着甜果子沾染的灰尘。 看到她,他黑眸垂了垂,眼神有些闪躲。 方才的失控,在顾赦意料之外。 他并不想在悠悠面前暴露这些,幽蛟是他的守护灵,他刚才却抑制不住心底的杀意,在她眼里,那时候,他一定像个喜怒无常,嗜杀的疯子一样…… 顾赦抿紧嘴角,目光不由错开,落入悠悠眼中,俨然是心虚的表现。 悠悠微眯起眼。 哼,现在知道不对了。 “你刚才失控,是不高兴了吧,因为守护灵贴了下我的头。”她过去,摸着额头问。 顾赦身形微僵,想辩驳,又发现是事实。 苍生棋能无限放大人的恶念,以致于他连幽蛟碰她,心境一波动,都忍不住要杀了对方。 他张了张嘴:“我……” “师弟,你不能这么小气。”悠悠忍不住道,“只是碰了下额头而已。” 顾赦默了默:“抱歉。” 悠悠心头宽慰了些,正要说话,顾赦低声道:“可他贴你额头。” 他顿了顿,眼神微暗:“我不喜欢。” 悠悠瞪圆了眼,没想到他如此固执,顾赦黑眸看向她,轻声问:“师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悠悠不假思索。 顾赦握着甜果子的手紧了紧:“那你……” “守护灵和别人更亲近,在主人看来是叛主了,心里不舒服很正常。” 顾赦微微皱眉,心头浮起一抹怪异,还没明白过来,手掌被握住。 女孩手心很软,贴着他手背捏了捏,语重心长的话传来,“但是师弟,你就算把幽蛟看得再重,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不高兴,守护灵重要,师姐也很重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