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桌的铁杆,借力往外扯自己的右臂,瞪圆了眼不愿意屈服于盛见野。 盛见野眉头拧地厉害,忽然道:“冬崽,你知不知道,不听话的小猫小狗会被主人丢掉?” 沈冬冬淡淡眉毛一皱,抬头望向盛见野。 两人视线在黑暗中交织,无声无息。 “你骗人。”沈冬冬小声说。 盛见野垂眼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我骗什么?冬崽,你说谁愿意养一只处处和自己对着干的宠物在家?嗯?” “就是骗人,而且我又不是宠物。”沈冬冬又低下头,过了会儿才说:“我认识一个专门救助流浪猫狗的人,也见过好多好多被抛弃的小动物,小仓鼠,猫猫,大狗狗……” “被抛弃之前,大家都很乖很听话,可主人不会因为乖就爱它们,该丢掉的时候照样会随便找地方丢掉。要是脾气稍微不好一点,主人还会丢得心安理得,卖给狗肉馆猫贩子什么的。” “还有好多小可怜是被坏人偷走的。有的脾气其实特别差,总是护食,还抓沙发,但它们的主人只会开玩笑地打打骂骂,不会真的动怒生气,因为主人愿意包容和疼爱,主人爱它们。” 沈冬冬仰头看他,水润眼眸中盛满坚定的倔强。 “所以你就是骗人,爱明明就不是靠乖巧来换的,这样的爱,猫……猫狗什么的都不会稀罕的!你走开啊,不许管我!” 差点说漏嘴,又说自己是猫猫了。 猫猫说完,也不理盛见野了,赶紧趁舍友皱眉愣神的空儿抽出手来,小心翼翼打开小灯,坐下继续看网课。 盛见野也没接话,渐渐冷静下来。 他若有所思慢慢倚向衣柜,隐入黑暗。沈冬冬桌前昏暗的光,隐约在他深邃眼眸中折射散开的朦胧光点,像被迷雾笼了起来。 沈冬冬话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废话,很少有观点如此清晰明了的时刻,好像每句话他都能换一万种表达方式重说一遍。 沈冬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认可,可放在自己身上,总是难以做到。 小猫崽刚刚说的第一句话,就像凉水一样泼醒了他。 是的,他不是宠物。 可盛见野总是难以搞清这一界限,不知不觉就会去强硬地支配,怕猫身体不舒服,怕猫遭遇歹人,怕猫随随便便被哄走…… 以前还能自我告诫和控制,知道包装成温和的方式去管猫崽,可最近在猫崽身边转悠的人实在太多,盛见野的的确确是有点失控了。 这或许是以爱之名的牢笼。 华美,也丑陋。 他怕的东西好多,但最怕的,还是猫猫又头也不回地离开,建立亲密关系后亲手撕碎和否认,甚至都不再认识他了。 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沟通方式。 “冬崽,你会不会哪天又跑了?” 盛见野直勾勾盯着他,声音有些沉闷嘶哑。 沈冬冬没听懂,“什么跑?为什么说又啊?” 盛见野:“离开这里,很突然,不跟任何人说,再也不回来。” 这句极低的呢喃语序破碎,缺失逻辑。 “你不会是说大学吧?”猫猫勉强理解,鄙夷地哼了声,“我脑袋坏了啊?干嘛要退学,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就因为你们欺负我吗?我逃跑不就认输了吗,我就不。哼,气死你们。” 盛见野无声笑了下。 缓了好半晌,他走到沈冬冬身边,长出了口气。 “对不起冬崽,我郑重跟你道歉,刚才把你弄得很难受。” 盛见野小心抬手,揉了把沈冬冬还戴着睡帽的脑袋,沈冬冬还是低着头不理他,可盛见野知道,他在傲娇地默许。 这么好哄,他怎么忍心说出那些话的? 盛见野疲惫地揉了下眼睛,又问了遍: “冬崽,你真的不愿意上去睡觉啊?” 其实猫猫有点困了,但盛见野都这么问了,那猫猫跪着也要逞强到底,永不为奴! “不去。”猫猫倨傲扬头。 “行吧。”盛见野耸了下肩,回身单手提起他的椅子,放到沈冬冬身边,翘着二郎腿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猫猫:“……你干嘛?” 盛见野抬了抬下巴,“不是要通宵熬夜吗?哥陪你,正好你有不会的还能问问我,不愿意?” 猫猫语塞。 愿意,但也没那么愿意…… 猫扭扭捏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身后也传来了踩床梯的声音,扭头一看,傅伦眯着困顿的眼下了床。 “你又下来干嘛,尿尿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