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遇见什么比鬼更可怕的事,呃…,」我设法让这翻胡言乱语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人不就比鬼更可怕吗?」 「那你最好上去给我问清楚,」伯母扳着脸说:「明天早餐给我做个简报。」 「啊?」 「你听到我说的了,现在就去!否则你很快就会知道人为什么比鬼更可怕了!」 「是!」我赶紧摸了摸鼻子,转身逃上二楼,然后躡手躡脚走到沛沛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 「密码…。」沛沛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后传了出来。那是小时候,我和沛沛家三兄妹常玩的游戏,沛沛喜欢设计各式各样的密码从门缝下推出来,除非解开正确答案,否则我们只能永远被锁在门外。 「什能么密码啦?」我瞎猜:「艾西莫夫?」 「错,是华氏451度。」沛沛跟着瞎提示。 「雷·布莱伯利。」我回答。 「你用手机google哦。」我听到房内她起身的声音。 「猜对了。」我说,虽然我没有。 「google开门。」沛沛转开门,放我进去,她自己则又回去瘫在书桌上生闷气。 我穿着溼到快滴水的衣服,一时半刻不知该在何处落脚,只得呆站在门口环顾了一下房间。我有多久没进来了?半年?这儿的摆设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或是应该说没有太多的东西好改变。沛沛的房间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出乎意料的简单,一张大书桌上放了些散着的文具,一面小镜子,当然,还有几罐不免俗的保养品,一旁则是一张床和一座小巧玲瓏的衣橱,还有几个玩偶乖乖地坐在窗台前,一隻满是补丁的小熊则独自坐在枕头边。 但最让人印像深刻的,终究还是那一整排直到天花版的书柜,上头放满了从她爸爸那儿偷来的科幻小说,以前我们常常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推测着第一发言者如何瓦解骡的帝国。 我见她仍是将下巴靠在桌上不说话,「怎么啦?」我问。 「你猜。」她说。 「心情不好?」 「bingo!女生的心思还真好猜,是吧。」 「是没有,」我老实说:「还是医生娘又来找你麻烦了?」沛沛工作的诊所,医师八成得了性爱上癮症,女人是一个换过一个,却不知当初为何会情定那个医生娘。老医生放荡的行径,做老婆的当然看不下去,偏生经济大权却都掌握在那老色鬼身上,于是熟可忍,孰不可忍,医生娘满腹的委曲、不过通常是怒火,便三不五十地发洩在诊所里那群年轻貌美的小护士身上,而沛沛自然便是那怒气首当其衝的主要对象。 「那老畜生迟早会拿我们的薪水去付他的赡养费,但是,噗!你还是猜错了。」她头一偏,把脸贴到桌面上,下巴露出一个红红的印子,看来在已经在书桌旁闷了好上一段时间。 「妈跟你说了什么吗?」她无精打采地问。 「她说,要我明天跟她开个早餐会议。」 「但你什么都不会跟她讲,是吧。」 非常好,她实在很喜欢在家里给我来两面不是人这招。 「麵买来啦,给我,」她终于看到我手上的东西,还有整个冻到发抖的我:「还有,快去洗澡,别感冒了,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喔,我拿药给你,都是我硬要你过来一趟的啦…,」她有点懊恼与不捨地说:「快去吧,你知道衣服收在哪儿吧?」 我点头。 「喔,还有,」她交代:「别把我爸吵醒了,要不然他会把我念到耳朵长茧的。」 「你妈也是这样说的。」我说。 「有其母必有其女,是吧。好了,快去快去,要不然你真的感冒了,她一定也会和爸一起念我的。」她把我推出房门。 唉,沛沛难得的温柔总是只有片刻…。但不论如何,这场热水澡还真是救了我的命,终于,我带着烧红的皮肤回到沛沛的房间,却见她又把下巴靠回桌面上,一旁的麵只吃了两口。哇…,这回事情看起来真的大条了,我想。 我坐到床边,点点她的肩膀。「想谈谈吗?」我问。 「现在还不想。」她摇头:「想去走走。」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