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妇人领到一座废弃的鬼城中了…。」 「那里…怎么会这样?」沛沛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事后人家才告诉我那里正在准备进行都更的。」 「喔…,那后来呢?」 「后来,」我说:「那妇人倒是没在理会这些,习以为常似地领我在草丛中的小逕上穿梭,直到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要把我弃尸在荒郊野岭了,这才发现她停在一扇颓倾的公寓大门前,两片褪色的木门半倚在门框上,中庭里的野草则毫不客气地延伸到漆黑的楼梯间中,门顶上倒也有颗五烛光的小电灯泡,但却看似吝于发光发热,于是更加突显了周遭的黑暗。 「妇人说她住在六楼,但我却越往上走越觉得寒冷,顶楼欸,不是日晒会更严重吗?我开始怀疑该不该跟着她进屋了。结果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她推开住家铁门,屋内的灯是开着的,房子里则洒扫得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井然有序,家具摆设不多,但到处都是小布偶,各种动物的小布偶,我猜除了她自己爱收集外,学生可能也给了她不少,因为我看到几隻布偶旁边放着张卡片或相片,里面都是不同的孩子。 「妇人说她喜欢乾净,又不爱家里黑压压的,于是就算是大白天,或是出门,都会把所有的灯打开,然后她把我请到沙发上坐好,接着又开始跟我重覆说起她可怜的遭遇。我想阻止她都来不及,只好乖乖地重头听她说起,听她说她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但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她突然听到家中传出一个声音,听起来很像个笛声,一开始声音还很小,没注意可能就会忽略了,但没多久,那声音便越来越大声,大到吵得她无法做事、无法休息、无法安静,最后她发现当她躺在床上时,那声音更是大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于是她只好整夜躺在床上听那个声音,一个晚上…,两个晚上…。不知道听了几个晚上,她开始听出来那并不是笛声,而是电器发出来的高频电磁波的声音,单调而没有音色的声音。 「当她明白后,便开始在家中寻找声音的来源,饮水机?拔掉插头?没用。冰箱?把门打开五分鐘再关回去?没用。电灯?连续三次快开快关,再五次慢开慢关?重覆七次?没用。电锅?把热水器点燃三分鐘,再把电锅开关压下去?有用!声音没了!那晚她好好地睡了三个小时,结果那声音又把她吵醒!后来玄天上帝亲口对她说,这是魔考,要她收敛心神,专心修行,但那声音仍是时不时地攻击她,直到有一天,她关掉电视,没了!那声音真的没了!而且整整一天没再出现过! 「但她也开始焦虑起来,要是不能开电视,那她该如何接收资讯?告诉她该如何躲开那脑人的声音?可是打开电视,那声音又会响起,吵得她无法入眠,这下可搞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于是她只好躲到超商中,好好思考整理她所遇到的状况,是电视发出的声音,对吧?但这样就不对了,她神祕兮兮地压低声音,『你想,』她对我分析:『如果我听声音,那别人也应该听得到,是吧?所以电视里发出怪声,那所有看电视的人也应该听得见,不是吗?但我却没听别人让样说过,你呢?你有吗?没有,是吧?所以我想到会不会是我的电视有问题?于是我换了一台,结果你知道吗?我的电视仍旧发出怪声,所以这表示有人在找我麻烦,是吧?是谁?又是如何做到的?我一直搞不懂,直到有一晚,我突然瞄到对面楼顶上立起了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基地台!』」 「我猜她刚好知道是什么人盖的吧?」沛沛问。 「是啊,那人正是蔡力行,」我说:「她说她回想起基地台是大约两个月前来装设的,刚好就是她开始听到怪声音的时间,于是这一切一定就是对面那座基地台的造成的。她本来想说要去找里长反应,但转念一想,盖基地台的当天里长不也在场吗?而且里长家就住在她对面公寓的六楼,所以里长是和中华电信勾结好了,把他家的屋顶让中华电信架设基地台?她越说越激动,还开始说起那声音又来了,你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啊,说有?但我就是没听见呀,况且要是她问我听起来是什么声音,那不就穿帮了?然后我想起了我的背包里有一隻麦克风,监测环境噪音用的…。」 「你带那种东西在身上干麻啊?」沛沛问 「隔天一大早出差要用的嘛,我想说反正我也没用过,刚好就先拿来试一下…。总而言之,我就跟那妇人讲,说不管你听到什么,我这里有仪器设备可以帮你录下来,等我回去分析好了结果,再来告诉你我们听到的到底是什么。而在此之前呢,我们先稍安勿躁,不要妄加揣测,等一切有了结果,我们再来拟定解决的办法。」 「嘖,你去哪学来的这套官腔的?」沛沛呿道。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