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平白将一张好脸丧成了阴郁相。 眼下希娅听见房中他平静的语气,实在有些惊讶,但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家里已经发生了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房中,希娅的母亲拉法尔坐在油灯前沉默地缝补衣裳,父子俩站在屋中央,汉斯弯腰撩起艾伦的裤脚,仔细打量着自己儿子腿上那双造价不菲的支撑器。 艾伦扶桌站着,任自己的父亲将他这残伤的双腿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和希娅长得很像,两人若站在一起,一看便知道他和希娅是亲兄妹。一头扎眼的红发,天生有些卷,此时用细绳随意绑在脑后,几缕火红的碎发贴在耳廓,衬得常年未见阳光的肤色越发惨白,像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离世。 艾伦看了眼腿上的东西,又望向汉斯,开口问道:“父亲,还没告诉我,你造这东西的钱是从哪来的。” “这问题你母亲已经问了我无数遍了,不是说过,侥幸从海里捞上来的。” 艾伦也不知信没信,淡淡道:“是吗。” 汉斯敲了敲他与小腿紧贴的金属支撑器,发现他腿上好些皮肤都被支撑器磨得青红一片,有的地方还磨破了皮肤,正在洇血。 汉斯摸了摸艾伦膝弯处一片青红的伤,关怀道:“已经穿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会磨出新伤?新伤迭旧伤,怎么才好得了。” 艾伦似乎不觉得疼,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双腿会不会被磨烂皮肉,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腿,道:“能走就行了。” 汉斯叹了口气,他放下艾伦的裤腿,拍了拍艾伦的肩,像是在安慰儿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慢慢来吧,以前扶着床都走不了两步,如今不需要任何东西勉强能走已经很好了,急不得,见不得。” 艾伦听见这话,扭头看了汉斯一眼,随后脸一垮,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 汉斯看着在他面前摔上的门,诧异地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拉法尔,不明所以道:“他这是什么了?” 拉法尔垂着脑袋对着油灯穿针引线,听见汉斯和她说话也没抬头,回道:“他一心想出海,你左来右去都只会让他别急,他听多了自然会有脾气。” 汉斯听见这话也沉默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艾伦出海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去找希娅。活人也好、尸体也好,他说过,总要带一个回来。 艾伦比希娅大了六岁,在得知自己不能行走之后,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就连面对汉斯和拉法尔也很少开口。 直到希娅出生,艾伦在家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他才似乎终于再次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希娅是在他手里长大的,虽然没有说出过口,但艾伦对她的感情比父母更深,就算希娅当真死了,他也一定会找到她的尸体带回来。 身为母亲,拉法尔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条没法用石头砸晕的倔鱼,所以她从不在这事上劝解艾伦。 然而汉斯却摇了摇头,缓缓道:“劝劝他吧,且不说凭靠他自己的双腿能不能出海,就算去也不可能找到她。希娅已经没了,我亲眼看见她掉入了海里。” “可还不见尸体不是吗?” “拉法尔……那是大海,不是水溪,我们应当接受希娅已经离开我们的事实。” 拉法尔听见这话,慢慢放下了手中缝补一半的衣裳,她沉默良久,只道了一句:“那是我的女儿。” 汉斯看着她耳边短短几月长出的白发,叹了口气:“……也是我的,” 拉法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没再说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