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天知,地知,自己知! 只是,一生贪图再多,同样带不走。活了这把岁数,齿也危、发也秃,人一但躺在病床上,甚么样的权势、身份、地位或财富,都不过一场浮梦。 苏俐妘揪起眉,心头一紧,挤入了人群里。那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五官,和慈祥的父亲有那么一些些相似,可脑子里的心思,却不知埋了什么? 「爸!爸!」乔宇瑞仓惶扶起父亲软瘫在地的身体,惊声叫唤显露出无措。半年前医学中心里例行的急救训练课程,不过恰巧通过标准,皮肤科里很难实际派上用处,怎想得到今日临场,他却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脑子刷成空白。 一阵混乱的当下,朱习菈反应敏锐地,立即走到电话旁拨出速拨键,「急诊吗?我是朱特助,刚刚院长开会中倒下去,赶快派人推床到大会议厅!」 「生命徵象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脉搏快了些,让他躺下復甦姿势就可以。」 杜鑫评连同几位医师动作迅速地协助评估,松开乔建德胸口的领带和钮扣,都不过是医者的条件反射。可和邹子阳晦暗不明的目光打上照面,他便心虚地低下头,胸口一丝牵动。 他也算兇手之一吗?这样让对方毫无反驳馀地的围攻,明里暗里逼迫,算不算过份了。 道德正义从来没有清楚的界限,尺在人之心上,人心却各自迥异。 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耍弄心机的习惯,所以不忍,所以内疚。但是,当狡猾的对手处心积虑设计陷害他们时,又何尝手软。 反覆纠缠的理由,说服自己做的事并没有错,为父亲、为弱势、为病患、为医院、为大眾、也为公义。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是任何战场上永远不变的游戏规则,他却不懂自己心虚些什么? 像这样儘管顶多只是以牙还牙,也完全没有痛快舒坦的感觉,反而有股淡淡凄清的哀伤,父亲和苏爷爷在天之灵,又会感到欣慰吗? 框鋃框鋃的声音由远而近,会议厅大门一开,急诊人员匆匆推了推床上来。一行人七手八脚将乔建德抬上推床,乔宇瑞便随送父亲紧急离开,躁动的会议厅,好不容易再度回復静置。 剩馀一片山洪暴发过后的狼狈,尽现在每个股东、董事成员的脸上。谁都可疑,谁亦无辜,面面相覷地兀自思量忖度,只有铁灰色西装男人犹是一贯浅浅笑意,斜靠在会议厅墙边,除了朱习菈之外,没有人特别注意。 前一刻的情景,宛如二十年前院务会议上老董事长倒下的一幕,苗岳文律师轻轻呼了一口气,凝结的眉眼努力抑住震盪的情绪,首先走到台前发声:「今天的会议还没结束,麻烦大家再回到座位上。好不容易大部份的股东都到场,我们还是先把董事会改选的程序完成,这样好吗?」 「乔院长是否有从任何仪器购置上,获得任何回扣利润,因为苏监事这边也无法提出确切的证据,所以我想今天就暂时不予讨论。未来若有发现任何不法情事,还请相关人员务必留下足供信任的证据,以便董事会来裁决。当然,不管任何人,想要假公济私,危害到医院或者公眾的权益,我们也绝对不会姑息。这样,不知各位股东意下如何?」柔和而坚毅的声音,像是一剂定心丸、止血针,让会场失序的节奏渐渐地找回了方向感。 苏俐妘抬起眼看着他,嘴角微微拉起赧然笑意。狠戾地扯出这董事会伤口的人是她,但腐败的肉躯早已残破,她亦不得不为之。她只是没料到伤口一扯便是血流成河,而那跳出来止血的救赎者,竟会是他。 「大家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就麻烦徐干事来主持一下投票的流程,谢谢!」 浪头上的主角已经不在现场,也削弱了紧绷的压力。股东再度翻起桌上的文件,检阅、沉思,或低声交头接耳,然后依序走到台前投票。 在徐干事与两位院长室秘书唱票、计票之后,徐干事便高声宣布投票结果:「今天投票的结果,九位当选的董事,我从最高票唸起,包括苏俐妘女士、顾振辉主任、朱习菈特助、杜鑫评医师、艾德曼生技的赵世鏵执行长、卢炳煌医师、游孝楷医师、邹子阳医师、江东照主任。三位监事则是:苗岳文律师、侯韧家医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