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由于时段显早,里头走动的人欉稀稀落落。凯拉早先沐浴过,微溼的黑发沾在颊边,身旁情绪莫名高涨的傻傢伙仰着头、一副十分神气的模样。当两人行经那张满身汗臭又已喝个半醉的几名大汉桌旁,男人们彷彿嗅到幼崽体香的狼隻互相对望一眼,陆续呵出不怀好意的低笑。 贝尔对此毫无所觉,他就像个真正大家出身的无知少爷,全身掛满「欢迎上来勒赎」的标志,这位少爷能平安活到成年实在是他的运气不错。 凯拉隐隐皱起眉头,半掩的眼皮投过去几枚眼神,注意到他的视线,某个半醉的粗野男人桌子一拍就要上前找事。然而身旁的友人及时拉住他,尚未醉得无法无天、又是自如阴沟般的下等市集出身,唯有养出眼色才能往上攀爬的男人们太过清楚专属上位者的傲慢眼神。 那人不好惹,就算外表薄削、衣着又陈旧,却看起来比他们家乡里地位最高的市集主人还要可怖,那双眼饱含冷鷙淬毒的气息,鬣狗尚且攀比不及百兽之主。 这倒是高看了凯拉,如今他空有一副无形的灵魂,家世背景或者体质都弱比小鹿。 习惯性地施放威压完毕,凯拉满心意足地领着身旁的大狗同伴一起来到吧台区,月前那场两杯倒的壮举显然令人记忆犹新,酒馆老板隔着乾布手持高级玻璃酒杯正在细细擦拭,即便客人上门也看都不看一眼。 「弥雅,咱们要点什么来喝?」贝尔对什么都深感新奇,但也怕首次就在梦想中的男人殿堂出糗,左右看了看四周,吧台边几人捧着发雾的钢杯饮下各色酒水,似乎能选择的酒品数量不少。 凯拉对他小心谨慎的举止见怪不怪,酒馆不附菜单,反正能认全字母还肯过来消费的客人并不常见,收入较高的官员名流大多是专门高档俱乐部会员、或者寧可家中自设酒窖,自不会看得上眼龙蛇混杂的这类低级酒馆。 缺乏酒单的后果通常就是当哪头肥羊误入之中,又未带齐保鑣护卫周全左右,无良的老板连同其他素质低下的酒客狼狈为奸,面不改色地拉抬价格、哄骗敲诈让人连鞋底都保不住。 凯拉以往不曾亲眼见识过,听及某位出身低贱的佞臣提到口中当作笑料,逗得宴会上流的富绅与仕女们哈哈大笑,斜坐帝位的王者支着下巴,含笑注目之中,又显露出几分无聊。 甚至不必亲自体会,下等社会乱得攀比污浊沟水,这是出生显贵他们眼中沦为笑柄的残酷现实。 未够资格被迎进高档俱乐部中的两人就算贵族身份摆在那里,不得其门而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改个消费场所,黑发的男人不见恼怒只半掀眼皮,头也不抬地兀自寻好顺眼的位置落坐,既然有了金主帮衬,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再饮劣质的酒水,随口扔出一类酒名,总算才让吧台后方狗眼看人低的老板施捨一枚关注。 完全不知自己成了冤大头的贝尔傻呼呼地坐到他的身边,又像屁股长了虫似地不时变换坐姿,闪闪发亮的眼眸透过厚重如杯底的镜片四下张望,等到两杯明显不同于钢杯材质的玻璃角杯送到眼前,金黄透澈如同耀眼的麦桿榨出甜蜜汁液,苦涩的气味带着一点迷人的甘美,还不用饮入便觉几分微醺。 「哇……」失去言语功能的傻气傢伙小心地以双手捧住杯身,就怕一个不慎就整杯打翻般,俯身凑近嗅闻,就算闻不出门道也露出十足陶醉的幸福感。 「小口些抿,喝太急醉了别指望我揹你回去。」凯拉为他不争气的模样感到好笑,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不过也能体谅初次踏进梦想殿堂的男子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