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入了年尾,即便是位处交州都能感受到那一阵阵料峭寒风。 此处特别的纵谷地形让大军推移显得笨重又困难,又一次加深了一统西南的困难程度,若非聿璋用了离间之计招降白丽,并让她指引着大军前进,甚至制定策略,只怕整场作战的难度,还要更难几分。 不过,即便聿璋是取得了聂琰的全盘信任,而在白丽出谋划策,致使大煌军连战告捷立下战功,一切看似如意称心的背后,也并非全无隐忧。 神武营帅帐里,当聿璋捧着白丽为他们规划的行军路线交由聂琰,在仔细过目之后,聂琰点了点头,「与先前一样,先派轻骑打探,若确定无误,便照着此图进军。」 「是,卑职这就去办。」 「等等。」他叫回了就要前往点拨兵马办事的聿璋,「本将军还有话要与你讲。」 聿璋微怔,復拱手行礼道:「请将军吩咐。」 「不是要你办事,别这么拘谨。」聂琰微微一笑,踱至聿璋面前,「这回攻西南,纵然还未完全攻克,你已是立了大功了;圣上要是知道你这般有勇有谋,肯定欢喜。」 「承蒙将军谬讚了,卑职愧不敢当。」 聂琰拍了拍他肩头,「只是……」 他仰起头迎向聂琰;吊足他胃口的聂琰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弟兄之间近来多了一点声音,说你与那白丽……过从甚密啊?」 白丽表面上虽然归顺了大煌,但不管是计谋也好、带兵也好,样样都独立于聂琰的掌管之外;说白了,她只相信聿璋一人,而聿璋对白丽又不知抱持着怎般打算。 原本聂琰是不打算理会这等流言蜚语,毕竟军中人多嘴杂,偶尔传出一些话题给弟兄间嗑牙并非坏事;可聿璋与白丽毕竟身分不同一般,而两人打从两国交战以来,就像是一直有条无形的线把他们牵在一块儿似的。 在他眼中,聿璋不仅仅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而已……他是不希望,也不愿聿璋为了一个小小的西南王室之女,坏了大好前程。 「将军多虑了,卑职只不过是为了从她口中多套出一些能用的军情,与她稍微走得近一些罢了。」 「哦?意思是,你们之间除了同袍之间的情谊之外,便没再多了。」 聿璋知道聂琰在打探着什么,开口亦显得更加戒慎。「正是如此;聿璋知道白丽的身分,也明白她不过就是咱们攻克西南一枚活棋。待将来平定之后,她的下场如何,全凭将军的安排。」 「嗯!也难得你如此明事理;不愧是圣上与贵妃娘娘的好儿子。」聂琰笑道,望着聿璋显得若有所思。「方才的话,你就当作是本将军替你瞎操心吧!别放在心上!」 他浅笑,「有将军替卑职操心岂不甚好?卑职才要谢过将军!」见聂琰无其他吩咐,聿璋恭敬的施了个礼,就此退下了。 聂琰来回踱了几步,思索着聿璋所交代那与白丽之间的过往,究竟有几分可信;未几,他轻轻击掌,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能探问。「来人!传公孙中郎将!」 外头雪花纷飞,在外头走动的士卒无一不把自己包得紧紧的;聿璋一脚踩在结冰的水洼里,厚靴于是湿了一片。 攻克西南仅差最后几步。 他揣度着聂琰心底盘算,知道大将军绝对不愿将此战拖过今年。 若依照聂琰话语里藏的深意,只怕白丽再怎么样……也活不过这个年头。 这便是身为外族,而她又有那份王室血缘的悲哀;论情论理,以白丽这等女杰,等到攻克西南之后,是绝不可能留下的…… 聿璋冒着风雪于营里穿梭,在靠近自己的营帐时,不经意给一身银白倩影吸引住了视线。 是白丽。 她召集了几名百夫长,不知吩咐着什么;他麾下的弟兄已得了他明令,言明白丽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对于她,聿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视为自己人。 不……是比自己人,还要重要的位置。 他静静佇立着、凝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几名百夫长依她命令行动,她回过头,才与站在帐外的聿璋对上视线。 她走近,一双明媚大眼夹杂着揶揄笑问:「我说皇甫将军,这么个大冷天,你杵在这儿,莫不是打算在这儿冻成冰棍?」 她的容貌太过引人注目,是以在神武营中,撇开两人单独相处外,她一向是蒙着脸面的。就因为他们近乎是单独而朝夕相处着,而他又不愿将她调到女兵伍里,才会引来这般间言间语。 这些后果,他都知道。 他更是明白,以眼下大军倚重白丽的程度,就算将她调离自己眼下,她也不会有立即的性命之忧……但,他就是放心不下。 聿璋微牵了牵唇角,两人先后入了帅帐,聿璋拨去发间凝结的霜雪,而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