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凰寧宫大殿直到寝殿这一小段路,皇后是举步维艰。 这段期间,为了避免聿琤可能安插的眼线在身边环伺,她一直严禁间杂人等轻易进出寝殿;当她看见大门处鑽出柳蒔松,那张老脸上面如死灰——在接触到跟在身侧的皇帝,与身后的聿琤时,彷彿也告诉待会儿他们见着真相后她的下场。 「话又说回来了,圣上若不是许久未亲临臣妾的凰寧宫,又怎会不知珏儿染病呢?」皇后压低声响,犹做镇定的揶揄了皇帝一道。 「梓韶你这是……」皇帝瞥见她上挑的眼角,脸上竟少见的浮现些许赧色。「孩子在身边跟着呢。」跟在身后的聿琤假意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陛下不知,臣妾是日日夜夜都守着这座凰寧宫,就等着您来瞧瞧臣妾。」 皇后忽地缓下脚步,她仰起的脸庞,让皇帝不自觉忆起了十来年前,遴选才人时,身为任家千金的她,排在眾多佳丽之间,那带点怯生生的眼神,与艷光照人的脸容来。 十多年过去了,从一小小才人,在他的宠爱之下于妃嬪间迅速窜升,直到册封为后……岁月彷彿未能在她脸上多添几分痕跡,她美丽依旧、身姿若柳,与当年入宫的她相去不远,几乎要令他忘记了…… 她为了在眾多佳丽间出头,背后曾经使过的那些个心计、权谋;皇帝不禁要想,若是这样的女人生在皇甫家,她对待异己会是怎般心狠手辣、不顾私情……于人臣面前却又是野心勃勃、雄才大略的皇帝? 「梓韶……」皇帝别开眼,心底莫名竟对这寝殿感到有些抗拒。「咱们夫妻一场,那些个与你吟诗品酒,相依相偎的日子,朕,自是牢记在心的。」 「我就知道您没忘。」皇后拢了拢袍子,笑得艷丽,也带了几分悽楚。「开门罢!」 皇后领着他们父女踏入门内,在另一侧偏殿里,给重重纱帐盖住的床铺就在眼前。 「珏儿,你父皇与琤儿来瞧你啦。」耳边听见几丝轻咳;皇后欣慰地笑了,向立于床畔的知更点点头。 而后,她心如死灰,近乎绝望的闭上眼。 * 「究竟有多长!」彷彿无穷无尽的地道于眼前延伸,湘君才稍微用了点气力喊话,整个密道里便要充斥着她的声响。 苑以菡回头白了湘君一眼。「自太常殿到凰寧宫有多远?你自己说。」不只如此,再加上左弯右绕,令人非要牢记着路线才不至于迷失;何况除了迷失方向外,误触机关才是更惨的下场。 所幸,地道终于来到了尽头。 在瞧见了那银质灯台,苑以菡不禁吁了一口长气,她将已燃至一半的蜡烛凑近,点燃灯火,一声难以察觉的机括声自墙内传出。「可以了……来!你抱着殿下,站在这上头!」她指着灯台下的石墙,并以眼神催促。 湘君靠近,狐疑地碰了碰墙面,再瞧瞧苑以菡;她已经一手搭着烛台,且丝毫没有与她们一齐脱身的意图。「等等!你不一道来?」 「凰寧宫不属于后宫,即便那是皇后娘娘的地盘,若是给长公主底下的人瞧见,未免起人疑竇。」苑以菡紧握烛台,「待会儿你们出去后便是九曲回廊,娘娘的寝殿近在眼前;我已用了飞鸽传书先行告知柳公公,他见着殿下归来,肯定很欢喜。」 「这回本宫任性妄为,真是连累了你们;以菡,本宫与母后绝不会忘了你的鼎力相助!」聿珏叹了一声,要湘君将她放下来。「若真能相安无事,本宫定要母后好生嘉奖你一番。」 「卑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