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牠掛在哪儿,笼外是否要罩层布,乃至于吃什么东西喝多少水都开始烦恼,两个宫女陪着她瞎忙去。 湘君却是拽着怀里的簪子,心底忐忑;东西是找回来了,也在聿琤的逼迫下勉强挣得一些时间,但真正的癥结还在。 柳蒔松见她打从茶席以来,神情便不甚开朗,还没来得及探问,却不想湘君主动开口。「柳公公,湘君有话想请教,借一步说话。」 「这可真稀奇了……通常都是咱家拉着你讲话。」柳蒔松笑吟吟的,湘君则是一脸靦腆。 行至前庭时,他不禁猜测道:「敢情是因为那裴少懿刻意来刁难,想吐吐苦水?」 湘君挑眉,「您知道箇中原因么?」 「八成与长公主开始注意到你一事脱不了干係。」 虽然起先猜测并未中的,到底是长居宫中、心细如发,湘君正眼凝望着柳蒔松,感佩的道:「湘君真正烦恼的,是后面这件事儿,不过柳公公此番见解,倒是一解湘君的疑惑了。」 「你是说……长公主注意到了你来?」 「不只如此……」湘君遂将聿琤如何利诱的条件和盘托出,听得柳蒔松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莫不是当真心动了?」听到她尚未答应,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只是聿琤来动湘君此举快得令人猝不及防,不禁让他忆起当日她衝撞皇后那件事由来。 眼下那件意外是平息了,可从聿琤,乃至于皇后后头的动作来瞧,事件的馀波仍在盪漾着。 她敛眉叹息,「不瞒公公,湘君即便不欲求那加官晋爵、荣华富贵,到底还是得替娘亲、弟妹着想的……」 柳蒔松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但殿下于我有恩在先,娘娘亲口要湘君替她好生照料殿下,长公主又与爹爹遭罢黜免官一案颇有牵连!」湘君咬牙,声调陡硬,柳蒔松心头一凛,她于是走开几步。「即便是大好前程搁在湘君眼前,我亦是万万不能接受。」 「好!娘娘并未看错人。」就算听湘君未立刻应承,柳蒔松多少已猜着了她的决定,但直至此刻,他才当真明白她一片忠肝义胆。「既然湘君心底已有定见,长公主那儿如何回覆,又当如何与殿下讲,你心底可有分寸?」 「湘君要问公公的正是为此,我想向殿下告假返乡一趟。」 「告假……」 她点点头,「湘君离家数月未归,听那长公主的消息,我于心未安……就不知殿下能否愿意让湘君暂别几日?」 这便是她向聿琤请求旬日思量的缘故。「在宫里当差,要想告假也非无前例可循;不过,一切就要看殿下的意思啦。」他微微一笑,「你自个儿向殿下说,可比咱家代劳更妥。」 好容易安顿好了海东青,两人待在后院走练剑法;聿珏不停讚那海东青抓兔子俐落神气的模样,说得活灵活现。「……回头又扑击一阵,那兔子便是一动也不动了!精彩得很,可惜没能让你也瞧瞧;改日我教你骑马吧?」 「骑马?」湘君一楞;焉有主子教导下人驾马的道理。 「嗯,现在牠给我养着,你想瞧牠还怕没机会?只要你能随我一道骑马就行!」聿珏凝望着她,一眼便看穿她心不在焉。「倒是,你瞧起来心事重重的,想些什么?」 「是、是么?」她正愁着该如何对聿珏说要告假一事。 聿珏点头如捣蒜,「是呀!眉头都纠在一块儿了!」 两人收了剑,湘君举袖抹汗,「殿下……」她抬头,对上聿珏那探究的双眸,「湘君是想,能否向您告个假,我好回乡探探娘亲?」 「告假!」聿珏惊呼一声,扎实给这要求吓着。 「嗯。」湘君见她皱着脸,以为她要拒绝;毕竟她们朝夕相处,关係甚是紧密——甚至到了比姊妹还亲的地步。 『如姊妹、如知己,本宫明白。她一向是这样,只要瞧得顺眼了,不管是谁她都能掏心掏肺。』聿琤形容的这些,兴许只对了一半;每当午夜梦里,聿珏搂着她谈一些儿提时的趣事,或是问她的过往时,她却是渐渐瞧清,聿珏望着她的那眼色,已不仅仅是单纯的依赖了。 比依赖更深一些——可湘君终究未尝过情爱,因此不甚明白,两人之间,除了信任、依赖外,还能掺杂更深刻的情感么? 怔忡间,聿珏转而握起她来,「你……何时欲走?」那声调沉甸甸的,教人闻之心揪。 「如果能行,湘君打算明早就走。」感受到掌心间的揉握又更紧一些,她兀自扬起声调道:「湘君与殿下约定,只要归去见着族人平安无事便回宫,早去早回,也免去您忧心之苦。」 「你是不是怨着我了?」把脸面偎进湘君怀里,聿珏哽咽道。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