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进厢房里,鼻翼间窜入一丝发油般的香气,湘君咬紧牙关拔下箭矢,紧紧扣住怀里的姑娘,「别出声!」光是道出这三个字,便像是要用上她全副气力。 视线变得模糊,连每次吐纳,左腹处的伤口都像是要将她撕裂开来,她仅凭剩下的最后一丝力量跟神智,再过不了数刻都将消逝殆尽。 「求你,莫要声张。」湘君不确定怀里这人是否会听她的话,勉强抓着的箭矢随着手指无力瘫软而拋下,泛着泪的眸子瞥见窗外火光,直觉走避的她,勉强拖着越发沉重的身子向后退。 待门外的禁军稍稍远去,聿珏终是轻易挣脱她的箝制,她又咳了几声,勉强靠在身后的硬物上支撑着。 随着一丝摩擦声响,聿珏手上已燃起一丝火光,「你是何人?隻身闯入深宫内苑……简直胆大包天!是刺客么?可有同伙?」 她摇着头,感觉眼前此人凑近,却是无力能够瞧清脸面。「不是……我是来面见圣上,我要伸冤……替爹爹……」感觉伤口越发疼痛,她勉强按住,那血如泉涌,连带将她的意识拋得更远。 「不是刺客却行踪可疑,还意图谋害我,是何道理?」 脑海间霎时闪过方才在殿前的景象。 她左侧腹中箭,本应是躺下动弹不得,却是在瞥见眼前此人之后,不知哪来的气力扑向这位年轻姑娘;她是病急乱投医,可,若不是此人横空出现,她或许早已被射死在殿前,无缘再开口言说了。 「请原谅我,走投无路……」湘君痛得直抽气,聿珏偎近了,想也不想就点了她的穴。 她抬眼,自眼底的泪花里,藉着烛火,瞧清了聿珏的脸面。 那粉雕玉琢的玉顏就像画里的仙子一般,又或者,是从庙里端坐的佛像起身现前的菩萨? 聿珏给她盯得不甚自在,草草别开眼,「杨师……杨师傅教过这能止血;咱没机会演练,姑且拿你一试。」 「多谢。姑娘……会武?」 「学了点皮毛。」在瞧过湘君于殿前与杨悔那阵激烈拚搏,饶是中了一箭还能揽住她走脱这么一段距离;聿珏自叹弗如,自个儿的武艺与她相较,连个零头都称不上。 「来伸冤却擅闯皇宫?你可知此处乃深宫禁苑,纵是有天大的理由亦不能私自闯入。为何不报官?就那啥……击鼓鸣冤呀?」敢情她住的县城衙门外头没放鼓? 「别无他法,我真有非见圣上一面的理由……」 「只为伸冤?」 面对聿珏这番带着戏謔的问话,湘君无比凝肃的点了点头,方才遭她点穴止住部分气血,虽有帮助,但若是想救她一命却远远不足,在听见了门外杂沓的脚步声后,她勾唇一笑,明白自个儿在劫难逃……「想我藺湘君好容易才闯到这里,却不能面圣,替爹亲洗刷……咳、咳!」 「喂!你、你撑着点!」聿珏伸手晃了晃她肩膀,玉掌探向她的颈窝,一碰就沾湿了手,全是冷汗! 「咱们素昧平生,你不差人将我拿下,已是天大的恩德……家父乃譙县县令藺文鈺……日前遭奸人所害,革去官职,不得已只能以死明志……」湘君自怀里掏出一只信笺,欲交付与她。「状子在此,哪位贵人若是瞧了……定能明瞭我藺家蒙受不白之冤……」 「你别说了!性命要紧!」搁下烛火,碰着她搁在腰际的手,意识到她的性命堪忧,聿珏于是凛下声调,「务必撑着!本宫速速差人前来救你……」 她转身欲走,不料湘君却是伸手来牵,她被这意外拉扯稍稍阻了脚步,与之同时,厢房大门已遭人大脚踹开! 杨悔循着血跡追上来,一间一间的搜索,终是找着了!「殿下!」他扯开嗓门,那厢聿珏终是脱开湘君来握的那手,「让您担惊受怕了,伤着了没有?」他慰问的同时,厉眸亦是找着了方才与他过招,如今奄奄一息的湘君。 「本宫没事!她没动手伤我。」聿珏迎向杨悔,一眼瞥向在门外听候发落的皇宫禁军,「让他们撤下去!顺便替我传太医……不,找袁既琳来!去向聿珶借袁既琳!」袁既琳医术高超,又深諳调养照护之道,由她来治,聿珏才觉放心。 袁既琳的大名,宫中无人不晓,杨悔瞬间明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