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亲手签字的一笔一画。那是最疼爱他的父亲。在妥斯教文化里,大阿伊拉不能葬入大礼赞寺意味着末日审判灵魂将永远不能得到主的救赎。 但他还是签下了那份指令。 她没有自由,他何尝又有?威权统治下,人都被异化成一份生产资料、一份商品,国家机器上固定的一个零件。而那个操纵机器的人,他也该如此。 乌德兰看向跪着的女孩,她反叛心太强,骨头太硬,或许将她送到宗教裁判所不是坏事,教会她畏惧,免得日后她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 就像她的母亲,骨头那么硬的女人,进了宗教裁判所不也学乖了,不至于一错再错。 “丝玛。”乌德兰终就还是给她留了温情,“出来后我会安排你去撒莱神学院学习,你也还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明明白白给她这个身份,她用了十年时间,战战兢兢想被他承认。 现在他终于承认了,不仅承认,还给了她去神学院学习的机会。 撒莱神学院,妥斯教最高宗教学府,从这里走出来的人无一不会在任何一个信仰妥斯教的国家谋得职位,六十八位教会长老、九大教宗,均必须有这里的进修经历。 多高的荣耀,多大的机会。 丝玛知道她该笑着谢恩的,但她努力了几次,也没办法从脸上扯出笑来,反而巨大的悲痛将她淹没,她几乎想大哭一顿,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她放弃就会结束,他不会丝毫不舍,只会这样冷静画上句话。 丝玛没有流泪,她只是低着头谦卑道:“谢谢...爸爸。” 乌德兰点头,下了指令:“伯努瓦,进来押人。” 伯努瓦是政府秘书长,最靠近权力中心,全权处理乌德兰工作上的事情。 这也是丝玛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伯努瓦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正是政治生命最旺盛的年纪,英俊的脸严肃而恭敬,他微低头,道:“是,大人。” 到底是乌德兰名义上的女儿,士兵给她戴上手铐,但并没有押她,而是让她自己走。 刚出门在走廊上丝玛瞧见一个女孩,她脚步顿住。 女孩穿了件世俗款白色教袍,垂坠质感极好的教袍下能看到她纤细性感的脚踝,带着一丝幼态的性感,她看起来不过刚成年,和丝玛差不多的年纪,她正打量着丝玛。 是那个萨拉元首的小女儿。今晚闹得动静太大,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丝玛以前自恋地想,因为她,萨拉元首才猜测乌德兰喜欢刚成年的小姑娘,所以将小女儿送来。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就喜欢小女孩,她只是刚好是他的口味罢了。 丝玛心底自嘲,她安静越过这个女孩离去,和他这段关系结束或许是好的,否则她要每日提心吊胆争宠、失宠,那真是太悲哀的一生,母亲在天有灵会恨死她。 当他的女儿,才是最好。 到得楼下,宗教裁判所的解押车已经等在那里,车窗内可见铁栅栏。 刚要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喊:“等等。” 丝玛心剧烈跳动,夜风里她转头,看到来的是鲁亚。 乌德兰的贴身保镖,他来做什么?又一个猜测就要呼之欲出,丝玛不可避免地期待。 鲁亚拦住伯努瓦,道:“你快给裁判所里提前叮嘱一下,这是丝玛小姐!” 伯努瓦穿着得体优雅的西装,安排士兵押送丝玛上车,才道:“大人没有多给一句话。” 言下之意:大人没有多给一句话,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叮嘱。 车门关上前,丝玛就听到这么句话,她闭上眼,一滴眼泪毫无预兆落了下来。 眼看车子驶离,鲁亚急道:“我跟在大人身边十多年比你了解大人,丝玛小姐不一样。大人现在就是在气头上,等这气过去,丝玛小姐真受了罪,大人未必不会迁怒你。” 这话非常有道理,人非木石,上位者也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心里知道下属只是执行命令,但怎么会真的不迁怒? 伯努瓦却只是摇头,道:“鲁亚,给大人办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