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阳光的反射角度,他的眼眸多了一层神采。 接下来的配合让俊流轻松了不少,准备工作很快结束了,犯人们被重新集合起来。一个发鬓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随即出现在他们视线里,他穿着和犯人们迥然不同的便服,手里拿着卷尺、粉笔、图纸和一袋不知名的工具,并自在地和狱警聊着天,据说这是特意从夹层区请来的一名工匠——早在人们的记忆最初,中心区的人就已完全丧失了受教育的权利,因此从墨纪拉偌大的监狱里,找不出一个在十六岁之后还读过书的人,更别提懂什么工程类知识了。 在工匠的指导下,他们挖好了一条笔直的地基坑,平整好了土地,放好水平线和尺寸线之后,便分成几组开始配置和绑扎钢筋。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湿热的温度让人头脑发晕,几小时之前吃的干粮早已哄骗不住肚子,饥饿感一到钟点便更加变本加厉地袭上,工程进度出奇地缓慢,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的错误频繁出现。而对于这些胜任体力劳动的男性犯人来说,巧妙的技术活儿反而要了他们的老命。这位上了年纪的工匠来来回回教了几次,累得呲牙裂嘴,不合格率仍然居高不下,狱警们愤怒的打骂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而这个过程中,却惟独出现了一个例外。麻古终于发现之前嘲讽俊流的论断有点为时过早。他的理解力非同寻常,是唯一一个在糟老头的第一遍教学之后,就没在实际操作中出过错的人。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个节点的绑扎和整体结构的塑形,都做得堪称完美。 “先把将竖筋与基础伸出的搭接筋绑好,按照他刚刚所说的数量,用粉笔在竖筋上画好水平筋分档标记,尽量保持每部分均等,然后在下部及齐胸处绑两根横筋定位,再按照他的要求,在横筋上画好水平分档标志,接着绑其余钢筋……” 俊流游刃有余地转动手里的钩子,将铁丝缠成整洁牢固的梅花状,粗糙生硬的钢筋就像受到了艺术品般的待遇,被逐渐接合成整体。他同时向身边两个束手无策的学工复述着整个操作过程,这接二连三的步骤,就像一幅清晰流畅,泾渭分明的图案般,在他脑海里固化成一种不会被打乱的逻辑。 “给我说老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做过这种活儿?”麻古盘腿坐在地上,正拿着钢筋钩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从他被铁丝扎了几次后,他便压根不想搞清楚这工具的奇妙用处,只是不耐烦地抓了抓脑袋,扭结的眉间塞满费解,“光是听你讲一遍我头就痛得要死!” 站在对面的斑点那一张茫然的脸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太厉害了,我只有在偷看黄色图片的时候,能一次就记住这么多细节。” “并不是你们想得那么复杂。”俊流捡起身边的一段铁丝,继续着手里的工作,动作看上去已十分轻车熟路。对于有天赋眷顾的宠儿来说,为何有的人会难以习得这样基础的技术,他是无法体会的。“这工作大多是机械重复而已,只要搞清楚了原理和方法,很快就能上手了。” “我觉得背水泥上手还比较快。”头顶传来自暴自弃的叹气声。 “你去休息吧,反正监工也管不着你,”俊流笑着望向他。这么快便找到了用武之地,还能帮上这男人的忙,让他感到心情舒畅,“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由于他的帮助,小组的进度明显超前。这处小小的奇迹率先屹立在周围粗制滥造的次品里,自然不会逃过有心者的眼睛。当俊流发现那个年长的工匠已经站在身后有好一阵子时,对方也适时和他搭起了讪。 “你……认识字么?”他上前一步,扶了扶脸上已经有点变形的镜架,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俊流面前,态度还算和蔼,“看不看得懂这个图纸?” 俊流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站了起来。他大概浏览了一下前面的几页,除了某些专业的符号之外,墙体的构造和建造流程都不难理解。“我想没什么问题,”他肯定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正打算找一个助手,帮我来教教他们怎么弄这玩意儿,顺便检查下完成质量,我一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