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好声好气地说话,只想着把人哄安静了,其他事等回家再说。 「我明白了。」汤寧朗的声音很冷静,随后有几秒的缄默,正当曹景柯想问他明白了甚么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果断地说:「曹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话落,世界四周好像有一瞬间陷入冰冻的静默,时间被短暂地凝住了,一片灰寒。 曹景柯没有反应,不知是在思考着甚么,还是气得说不出话,但是汤寧朗显然看不见这端曹景柯的表情,只听到平静到显得略微颤慄阴沉的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空气骤然充满了令人难受压迫感,耳边只有彼此短促的呼气声,说明他们此时的情绪都处于一种极不平稳的状态。曹景柯觉得自己的心脏急跳得几乎要爆炸,由胸口到耳膜都充斥着一股热气,将他的理智烧至快要断裂的边缘,脑袋是虚晃晃的空白。 活到这个岁数,曹景柯已经找不到能让他动摇的事物,可是此际此刻,他真切感受到那种接近疯狂的愤怒,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是甚么身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像现在这般冷静地说话。 电话那端隐约响起了别的人声,不知是谁在旁边和汤寧朗说话。曹景柯捏紧了手机,一张冷脸因为隐忍而扭曲成狰狞的样子,额头一条条青筋突起,催促道:「寧朗,你再说一遍!」 「我还有事情,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汤寧朗平声说,也不给对方答话的机会,立刻掛了通话。 「干!」伴随着这一声痛骂,是手机落地的破碎声响。曹景柯大口喘着气,只觉胸口的怒火怎么也平伏不了,然而更多的,却是说不出口的焦灼与畏惧。 一直候在身后的林显走上前来,也不问事情因由,只是默不作声地拾起地上已成残骸的手机,问道:「曹先生,要送去修理吗?」 「送我回家,快点!」曹景柯怒吼,声音里洩漏出满满的心焦,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狼狈。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掠过,曹景柯的心也是一团凌乱。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本来上了发蜡的服贴短发也被他揉乱了,高大的身躯蜷曲着,额头倚在前方的座背上,平生头一回感到如此的绝望无力,哪里还有早上顶着议员身分高高在上的风姿,此时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在情场里失意的男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没有把他的情人照顾得妥当。他自觉他对自己都没有比得上对汤寧朗好,有甚么最好的都给对方了,几乎都要把天上的月亮捧到面前去了,只为了逗对方一个笑容,这样自己就觉得甚么都值得了。 可是汤寧朗却跟他说要分开,凭甚么?就因为前几天不肯路见不平?为了不相干的其他人而和自己分手,开甚么玩笑! 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哪里不够好吗? 要留住汤寧朗,他究竟还要做甚么才足够?爱这个孩子,他从来都不觉得累,也甚么都愿意做,只是如今对方不领情了,他还可以做甚么? 「曹先生,到家了。」林显的叫声彷彿是一道闹铃,曹景柯的身体微微一震,神智剎那间被唤了回来,却似乎无法适应现实的变故,就连眼神都透出一丝茫然。 眼前是他和汤寧朗同住了两年的家,是他用心经营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归处,自从搬到这里以来,就充满了汤寧朗的影子,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幸福美满。 转动钥匙,打开门── 却甚么都没有了。 **** 全文完(喂)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