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里,我走过不多路,去的地方也不多。大多时间我都留里他们的墓前,甚至有时候会在那里露营度日。 虽然看似过的没精打采,这却是我人生中最充满期望的时光。虽然我也很怕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可看阿飞对那件资料自信满满,我心里还是蛮踏实的。 那天在新闻上听说案件已快进入审决的阶段,我心是既兴奋又慌张。我不知道,假如真的败诉了,全城最大的地產商无法被拉下马,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死,还是不死? 直到审决那天,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该地產集团因涉及多宗贿赂官员,以不法途径收楼,合谋炒楼抬价等一系列罪行,法官将其主席及几位高级行政人员判以重刑,牵涉人数高达三千多人。 有限法律责任下,法律途径虽不能直接勒令关闭整个地產集团,但它亦名誉扫地,公司的股价早已一落千丈,这集团已成半死不生的玩意了。 报摊旁的人取下报纸,就是拍手叫好。我拿着期盼许久而今字字鏗鏘的报纸,脑海里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护士说我已经晕过去两天了,而医生说可能是突然受到大刺激才会这样晕过去,就像人家中了六合彩头奖一样,对健康没影响。 头奖也没我这个刺激来得大,我这个接近不可能的愿望最终可以实现,应该像是六合彩累积了十几年头奖没人中,而且最后中奖的是所有人。地產霸权消灭了,政治班底改朝换代了,黑暗操控一切的时代终于结束了,社会将重回由主义主宰的日子了。 至少我那时是这样想的。 至少,我还是充满希望的。 走出医院,这个世界还是我以往认知的世界,大树还是那样摆动着,小鸟还是那样吱喳着,蓝天还是躲在最厚的云身后,红叶还是映在最愁的人眼里。 秋天是个可爱的季节,它总是让人不知不觉就发起愁来,秋愁不是真愁,真愁在世间,纵不间断地涌到心里。 出院前看的那则新闻报导让我无所适从。高官全死了,接班的另一批新官员,也不就是没去晚宴的旧高官们,还是老面孔,还是那群狗官。原以为在那之后,市民能有一次新的选择。假如能让我们自己选择,那这个城市就不会再无限重覆同一样的局面。 假如有假如,那我们就不必幻想假如了。 日后这个城市会怎么样发展,还是依旧掌握在那些脑满肠肥而毫无建树的官员手里,我当时不该抱着希望,毕竟这样就不会如此失望。 我摇摇头,接着看下一宗新闻报导。 最大的地產商终于倒台了,结果呢?结果当然没我想像那么简单,最大的倒台了,第二的就上来了。就像一场跑步比赛一样,跑到终点总会分出前后,你跑不动了就由别人坐上第一名的宝座。 可怜的人们,在这个病态的城市里,天生注定要被财团压得连生存的尊严和慾望都失去了,像我一样的人多不胜数,我不是城市里人的缩影,我只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楼价还是没有下降,房租还是没有回落,一个黑暗时代的结束,不过是另一个黑暗时代的开端。 我在盛午下一直跑一直跑,让自己不要想起这个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