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好洗。我搓干净的时候,洗衣机也把衣服洗好了。 我就拿盆装了所有衣服去晾。 阳台上,姐姐五颜六色的书全部褪色,斑驳成干瘪破旧的黄。 “成成,晾完了快进来!” 走回客厅,妈妈在看电视,她指了指侧边的位置。 我坐过去。 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荧幕。 “正好你放假有空,切那边找哈你姐姐嘛。” 我捏紧手上的盆:“找姐姐做啥子?” 妈妈这才看向我:“你弟弟勒里没得钱用老,你老汉又屁钱赚不到一个,只能找你姐姐借噻,我们打她电话都打不通,你要不打她电话告哈嘛,打得通就假把意思关心一哈,问哈她在哪点,问到我切找她也得行。” “我不打。” “你浪给就不打?我脏到你班子老迈?” 我看着妈妈的眼睛,再次摇头:“我不打。” 大约因为我从未反驳过她,才会让被驳回去的她勃然大怒。 “个哈麻批,不找她要找你要迈?你以后不存钱娶婆娘?你哪还有钱给你弟弟?” “我有,学校会给我分配工作,我一毕业就有军衔,我的工资不得低,我可以养弟弟。” “哪个他妈滴要你养,你就是个哈麻批!你姐姐有那么多钱,她是老大,要她点钱来给你弟弟看病又咋子老?” “姐姐已经给过了,该我了。” “该你妈个麻花儿!你个哈麻批!你个憨包!” 我沉默,妈妈依然在骂,骂我蠢,骂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不知过了多久,弟弟从大门蹦蹦跳跳进来。 他含着根棒棒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收声的妈妈。 最后,他看着我,怯怯地喊了我一声:“哥哥”。 我笑着回答他:“嗯。” 说来可笑,姐姐决定不再踏足家门的时候,小弟已经出生,差不多两、三岁的样子。 全家最宝贝的疙瘩,妈妈不工作全职在家照顾他,爸爸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孩子今天怎么样。 姐姐从小就省心,他从来没给姐姐这么频繁地打过电话。 他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一点也没想到如果姐姐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会如何想。 然而就是他们最宝贝的这个小疙瘩,他是个脑瘫。 他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去医院检查才发现——父母的希望,薄家真正的继承人,是个脑瘫。 “脑瘫”,网上骂人经常出现的词,出现在了我们家里。 我不知道姐姐会怎么想,姐姐大约不会怪罪到这个孩子身上。 可我啊,我心里真是觉得解气啊,痛快啊,活该啊。 弟弟的病仿佛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这该死的家终于受到了命运的诅咒。 爸爸投资接连失败,最终破产,所有资产被抵押出去,只剩下这套姐姐不愿踏足的房子。而妈妈全职在家,脱产多年,出去求职无人问津,就连爸爸以前给她玩票的钱也全部亏在股市里。 为了节省开销,我报了军校,每个月补贴打回家里。 填志愿的时候我在想—— 幸好,姐姐走了。 这些厄运不会蔓延到她身上。 我的姐姐很厉害,一个人在外地也生活得很好,努力工作,自己挣了很多钱,在外面安了家。 可为什么,已经离得这么远了,姐姐的家人,还要把她拖回这个泥沼一般的家里。 妈妈撺掇爸爸,让他去联系姐姐,他就去了。 这个男人会在电话里如何向被挤出去的女儿开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姐姐还是打了一笔钱回来,他们依靠着这笔钱,一直撑到我毕业。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大二姐姐回来,以及他们向姐姐伸手的那时,我都不在? 为什么我最想开口的时刻,我都不在?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还有脸去打扰姐姐的生活? 他们怎么配啊? ——————————————————— 班子:面子。 哈麻批:傻子,程度深,带有脏话意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