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追过,他越想就越不是滋味,如此一来岂不暗示着未来关白的人选就是伊周,毫无疑问? 看来,为了争权夺利,他得使出最万不得已的最后手段了。 这一日,道长心血来潮,前去拜访居于东三条院的皇太后詮子。天色尚早,他踏着徐徐的脚步前往,一边散步一边参透晨幕下的景致。薄雾中,隐隐约约有一名相貌俊秀的男士自东三条院里出,他的乌纱帽只随便的置于头顶,直衣也斜斜的未见穿好,他的一举一动鬼鬼祟祟,似乎挺防着人的。 藤原道长目送着眼前这般景象,便知何事。他佯装若无其事的走上廊间,来到卧殿,立于几帐之前。女官、女孺们显得有些慌忙,衣襬声交错响亮,杂沓声不断。 好不容易,太后才姍姍来迟的挪身至帐前,故作亲暱的道:「你怎的不先知会一声呢?天色方白,什么兴致促使你的到来?」 道长笑着吟道,一副自然无意:「为赏樱故晨早起,晓月淡然浮天空,未料露珠先我止。竟让实方中将这样无血脉关係的人抢先拜访,真罪过哦!」 道是无意却有意,太后羞红了脸,垂头不语。因为道长的蒞临事出突然,其束带仍未系紧,残留夜晚的温存。 「阿姐啊!」道长笑语晏晏的掀帐入内,故意步步进逼,带给她压迫感,「为弟的自然不会外传啦!」 太后挑着长眼斜睨着一副不待见也不乐见的样貌,她上下打量他后,防御性的问:「你要说什么?」 他明瞭亲姊姊的底心,威之以利诱,详之以厉害的向太后步步进逼:「阿姐你放轻松一点,我是你的阿弟,自然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不过你从来不曾考虑过此事会自男方口中传的沸沸扬扬吗?」 「我已同他说过了,他绝不可能外传。」太后紧接着以冷眼驳斥道长。 「哎呀!阿姐,你未免也太相信人了,你岂懂得男人的底心?能够同一位了不得的女性交好,自然会自豪的惦记心上,就算再如何小心督促自己,仍是会在无意间的场合上与几个知己好友分享。论这样,实方中将与伊周有私交,他那儿可能已有所耳闻。」道长说的煞有介事,令太后有些动摇,她垂头思考着,将脑中所想喃喃洩漏:「如果伊周知道这件事,凭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道长眼见自己逐一突破太后的心防,机不可失,他牢牢握住此点继续进攻:「是啊!他不会说,但伊周已自兄长手中获得内大臣一职,此代表何意味?他乃兄长心中内定的关白人选,你不担忧待伊周接任(6)内览的工作,权力如日中天,会以此把柄威吓你的皇太后地位吗?」 太后不敢想像此景,不过忆及伊周仿如小太阳的笑靨,她下意识的摇头否决:「不会的、不会的!伊周不会是这种人…」 道长再度以鹰隼俯衝之姿,一举衝入太后心扉:「那可不一定,伊周是什么人?阿哥之子。你以为阿哥待你好,姪子就会在以后待你好了?而我是何人?你的亲弟。咱们俩自幼一齐长大,熟亲熟远?姐弟亲大于姑姪亲,姐弟亲至少还有同父之缘,水乳交融,密不可分。不像姑姪亲,可能因权与势的诱导就毁于一旦。 你想想,皇上会长大,不会永远听令于你,而且伊周与皇上的交好程度情同兄弟。你就不怕哪一天他和皇上串通,做出不利于你的决策?几年前他们俩不就串通恶整你了吗? 你难道还想重温弘徽殿女御的那段时光?无权、无力,任先皇打,先皇骂? 所以我说,你信谁的,阿姐?」 太后的权力慾望早已被道长的言词给说的晕头转向,尤其是弘徽殿女御这个名词,她彷彿大梦初醒,眼巴巴的瞥向道长,急促的欲斩草除根:「要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防止此一事发生?」 道长对于太后完全栽入掌中而得意发笑,他笑道:「这还不简单,剷除他不就得了?具体行动,你只需依循我的建议执行即可,现下仍不是时机。但要记住,为弟的永远同你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人类的私心一起慢慢的向恶势力靠拢…… 「希望你自幼的古灵精怪能在此时发挥最大成效。」太后扬起下頜,语态又恢復先前的平淡,似乎已表态默许之意。 (1)官员人事升降、任用仪式,在春秋两季举行。 (2)俗称镇西府大将军,坐镇大宰府。可以调度日本西南诸国府(整个九州甚至四国)的军队,也负责全九州的行政,位居从三位 (3)女真海盗,当时时常骚扰日本与高丽 (4)藤原氏子弟的学校 (5)弹劾官,同时也是太政官,位居正四位 (6)可以先看进呈给天皇的一切文书的役职,一般由摄政、关白担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