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义续谢绝了留宿的邀请,连夜赶回边境去了。在灌满寒风的玄关送走他之后,义征稍微平静了心情,换了身睡衣,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妻子的卧室。 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裕青穿着整齐,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拆下的珍珠发钗整齐排列在桌上,丰盛的黑发垂落胸前,阴影落在他秀挺的鼻梁旁,使得目光看不分明。 “我们的孩子,”她嘴里不断喃喃地念着,“我们的孩子……” “他……太美了,”义征一步步走到镜子前,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深深地注视着女人漆黑的瞳孔,声音轻柔得像过去不敢吵醒未满月的儿子一样,这个一生中最痛苦的夜晚他们必须互相扶持着走过,“像天使那么美好,这个充满战争和欺骗的世界不适合他,会伤害他。” “我们就当,重新把他送回上帝那里去。” 3 门开的一瞬间,光线如同渗进井底的雨瀑,变成黑色剪影的军官用机械的口气问安。 齐洛挣扎起来,手指微微遮挡住闯入的刺眼的雪白灯光,凌晨的冷空气有浸入骨髓的寒意,他不由地裹紧着身上的羊毛毯,慢慢下了床。在郊外的灰塔军事监狱被关押了一个月又二十八天后,他终于等来了无罪释放的消息。 前来接应的陆威扬忍不住给受了委屈的青年一个安慰的拥抱,他亲自帮他收拾打点了东西,在释放文书上签了字,领着他走过漫长狭窄的过道。直到坐上吉普车,齐洛都像是没有回过神来似的默默不语。 “你出了这种事,彦凉又投靠了敌军,虽然消息还没有得到最终证实,但迫于舆论压力,岚啸已经解散了,齐洛,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单一的狱中生活没有麻痹他的知觉,反而帮他过滤掉一切杂质,不用想着要怎样通过严苛的体力考核,不用复习新型号的驾驶要领和各项数据,不用绞尽脑汁应付第二天教官的刁难,唯一夜夜都浮现的,是黑发少年留在眼前的最后影象,反反复复,不让人松口气。 “我……”他不想妇人般多愁善感,却是头一次,心事被打成了死结,“我要去救俊流,他是因为我才遭遇这种事的。” 陆威扬的心情些许复杂,没有听见爱徒应该有的凌云壮志,或是报效国家的豪迈宣言,等来的却是对个人私情的念念不忘,不能不说是培养失败的案例。但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六岁就离开家乡前往异国参军,还有什么理由再埋怨他不够洒脱? “你应该已经知道谈判失利的消息。”陆威扬没有打算对生性率真的他拐弯抹角,将近日的局势和盘托出,“司令部在持续往前线囤积重兵,随时准备重新开战。” “难道没有人在乎他会怎样吗?俊流他是无辜的。” “我们别无选择,做出这个决定,有人比你更难过。”陆威扬叹了口气,“况且,他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根本不知道悖都军将他藏到了哪里去。” 窗外单调的沙土地有静止不动的错觉,齐洛靠在并不舒适的靠背上,比起初次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震惊,现在的他沉默,愿意承认每一个人的无能为力。 “你的培养期还未满,不过成绩达标,年龄也没问题了。安然他们申请加入了正规军,已经编制进了新的空军中队,我奉命去担任指挥司令。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齐洛不由地为他的明知故问扬起一抹苦笑,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直直地对上教官的目光,“岚啸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任何情况下都要团结一致。这可是您一直喋喋不休的教训。” “我相信彦凉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才这么做的,况且他是俊流的哥哥,应该会尽力周旋,不让他有任何意外的。”齐洛口气笃定地说着,迫使自己也坚信不疑,俊流安然无恙,并且会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自己找到他。 “不管怎样,去战场,才有见面的机会。” 陆威扬舒出口气,微微颔首,“我就等你这句话。”说完,他从制服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