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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床


    人会因短暂的快乐暂时性忘记长久的痛苦。

    黑夜是白纸上熊熊燃烧的黑点,不断向四周扩散,直到把白昼烧成黑色的灰烬。

    一粒灰烬掉进裴轻舟的黑发里,无数粒灰烬笼罩着一间小屋,黑暗如白云般续续喷涌而出。

    不是出租房。不是陈暮江家。不是新潮写字楼。不是绿森咖啡馆。不是艺安工作室。不是试戏间。

    不是!不是!都不是!

    她通过不断否定来确定,是那间屋子,那间关着很多幼童的屋子。

    7岁的会叫她姐姐,9岁的会唤她名字。

    一只老鼠扫着她的脚趾而过,她不知害怕;两个长者笑着握住她的小手,她又恐又惧。

    “看看长得多水灵,买回去做闺女一定体贴~”张坚拉着裴轻舟的小手给买官看。

    买官愣愣瞧了一眼,相中墙边一个6岁的小男孩。

    裴轻舟再度被关了起来。

    一间只有天窗的黑屋里。

    她和老鼠交谈,乞求它能带她出去;她把发霉的饭分给它,希望能唤来更多小鼠,将这里啃烂;她还分给蚂蚁、蜘蛛、百足虫……分给她所能见到的一切活物。

    但是,社会进步的很快——有老鼠药、杀蚊剂、杀虫剂……不出几天,黑屋里只剩下了她和一碗发霉的饭。

    她开始仰望天窗,抚摸射进来的阳光,盼望雨能跳进来,让她闻闻外面的味道,但是——没有!

    一双长满绒毛触角的手又把她抓走。

    “别…别过来…”

    裴轻舟做了一个差点溺死的梦,好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她心有余悸地察看周围的一切:没有天窗。没有老鼠。没有发霉的饭。

    这是陈暮江家:有橙子味的香氛、原木色的衣柜、海绵宝宝状的夜灯……

    “咕咚—咕咚—”裴轻舟在客厅抱着瓶一千毫升的冰水猛灌,想浇醒胃,吐出那些发霉的饭。

    夜九点三十分。

    距她给陈暮江包扎完伤口过去才十分钟。

    剩下半瓶时,水被放下,裴轻舟抱着试试看的心,叩响了陈暮江的房门。

    “陈暮江?你睡了吗?”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灯亮起来,陈暮江出现在房门口:?“还没,怎么了?”

    黑夜被一扇门撬开,明与暗两处色泽有了交融。

    裴轻舟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细卷像缠绕住的弹簧,影子框进门影内,身后是一片黑暗,眼前是陈暮江房里洒过来的光,仿佛就是那一口天窗,她迫切地想要进去。

    “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

    面对裴轻舟的这次请求,陈暮江显得有些犹豫。

    她从8岁上寄宿学校起,到现在孤身外地工作,就未与任何人同睡过一张床,哪怕是安桔。她甚至有些讨厌和别人睡在一起。

    “我做噩梦了。”裴轻舟给出理由。

    只要有理由在,一切就会变得正当。

    “进来吧。”

    又一次,陈暮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同意了她的请求。

    好浓的香氛味。

    陈暮江屋里的橙子味比裴轻舟还要浓厚,她们置身于一瓶芬达里,感受泡泡的破裂,又或是一杯超甜的橙汁里,等待橙粒的碰撞。

    总归,是裴轻舟很喜欢的味道。

    她们也是有共同之处的吧,她暗自想。

    比起裴轻舟的松弛,陈暮江表现的很紧绷。从两人躺下那刻起,她四肢就陷入了麻痹,背对裴轻舟侧躺着,看窗帘边似有似无地蹭着墙,后悔没把夜灯关掉。

    同床共枕,从呼吸里都能觉察心绪。

    “疼吗?”裴轻舟捕捉到旁边人的燥乱,以为是被包着的伤口闷的。

    陈暮江被问得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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