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阿公告诉你,这可是裴家那位郎君也没有的,天下独你有所,莫叫人知道了。” “何……何物?” 宇文峙心微微一跳,一阵激动,此时又觉醉意铺天而来,却强撑着,不肯闭目。 “你且睡吧,待醒来,便知晓了。”老行者笑道,说罢起身,咳嗽几声,向着他那搁在地上的行囊走去。 宇文峙不愿就此睡去,却又抵不住醉意,终于昏睡过去。待他一觉醒来,发现塔中已现天光,一夜过去,天快要亮。 他抱着发痛的脑壳,从地上坐起,一件盖在身上的旧衣滑落。他茫然片刻,忽然记起昨夜全部之事,骤然清醒过来,急忙寻找老行者。 尚显黯淡的晨光从塔眼里照入,塔内空空,只他一人而已。若非壁下几支残烛和身上盖的衣物,他几以为,昨夜和她阿公偶遇,是场梦幻。 他猛从地上跳起,奔出塔门寻望,只见晨光熹微,而四野茫茫,哪里还有昨夜那老者的身影? 宇文峙在野地定立良久,直到东方大白,将要日出,忽然思想起昨夜自己醉酒昏睡前的一幕,迈步返身入内。在走到塔门口时,他的步足定住。 一道初升的朝阳,忽然跳入他一侧的一口塔眼里,光瞬间投在对面的一堵塔墙之上。 他记得那里原是一片空墙,然而此刻,忽然多出一面新画。 他慢慢向着那画走去。画的中央是一划流水,那水浩浩汤汤,曲折如带,两岸烟树岚云,如梦似幻。在流水的洄旋处,江渚的尽头,一位美丽胜过天人的女子自水面上如芙蕖般缓缓升现。她天衣披身,仙带飞扬,正足踏云水,缓缓飞飘而去。在她飞动之时,裙裳带动一簇簇的水雾,如云般在她身边流动回绕,争相簇拥吻她裙裾。 她即将远去,却正微微回首,面含笑意,一双似曾相似的明眸,望向画面的另个方向。那地不见人影,惟江边一丛烟树而已。然而观画人却仿佛一眼能够看到,就在这里,还有一位依依不舍的道别之人。 塔外朝阳越来越是明灿,终于将这一幅画完全照亮,光彩夺目,几摄人魂魄,跟随入画。 画无落款,题跋是几行小字。 “相逢渚水一笑间,人间何处不高情。” “仿顾长康古画,作曹子建之洛神赋,赠予小友。” 宇文峙痴痴望了许久,最后,情不自禁,他整个人慢慢跪倒在了墙前,如膜拜,将脸深深埋在地上,久久,一动不动。 “郡王!郡王!”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呼喊之声。黎大禄带着人终于寻来这里,冲入,看到这一幕,吃惊不已。 宇文峙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背对着身后众人,立了片刻,转头道:“舅父你照朝廷之令,带人马去攻中都!” 他说完,推开众人,走出塔门离去。 “你要去哪里?” 黎大禄从惊诧中回神,追上去问道。 “我另有去处。” 他应了一声,头也未回,大步而去。 第140章 清晨,一只青隼高高飞在天空,小如黑点的翔影越过了覆满积雪的雪峰和峡谷,又飞过一片密布着白色牦尾军旗和军帐的平地,最后飞入围城,在上空盘旋片刻,朝着一处位于高地的箭楼猛地俯冲而下。 青头接住青隼,解下缚在鹰爪上的一只小如手指的竹筒,倒出里头的一张小纸条,噔噔噔地飞快冲下楼去,奔向附近的一顶毡帐。 帐外,七八个来自原州的主要将领,后来带着另支神虎军旧部前来汇合的何晋以及陈绍、顾十二等人都在。众人有的就地而坐,有的站在一旁,无人说话,气氛凝重。 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忽然收到召集令,便都聚了过来,正在等待主将现身。看到青头从箭楼方向冲来,知又有了消息,离他最近的陈绍立刻快步迎上。 青头忙将自己刚收到的纸条递上。 消息是围城前便在外的专用来搜集消息的斥候传来的。 果然如前所料,斥候的回报,证实了此前根据登高瞭望观察到的敌营动静而做出的推测。他们迫切想要夺回大彻城打通粮道,在多次攻城无果,被阻挡将近两个月后,南向已有了从中都继续调拨人马前来支援的动静,预计几天内将会抵达。 等到围兵兵力再度增加,到时,等待城内守军的,必将又是一场艰难的血战。 而朝廷后方的用兵,却还是没有迹象。 “下次!下次一定就是好消息了!”青头握拳,冲着众人高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帐门之上。 被围在此快两个月了。虽然没再遇到如此前那样的暴风雪,但天气越来越冷,昨天又飘起雪,昨夜下半夜才停,今早,地上和山头上的积雪再高一层。在明年开春雪化之前,东面原州方向是不可能来人和补给了。而城中物资的现状,却越来越是严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