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澹那个老家伙朝我发过火了, 你这些话我都听过。”凌聃打断她, “我问过沈子澹,知道他现下的身体状况。他只要还能动,撑着也要即刻入宫,这是为朝政大事。” 他冷冷道,“他既然选了这条路,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伯阳先生……”身边的少女低低地说。 “别说了,江小满。”一个很轻的声音说。 谢无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撑着半边身子在床上坐起来。窗外的灯火落在他的脸侧,勾出一条明晰的轮廓线,在浮动的光里显得安静又明亮。 他低声说:“我们走。” 她转身,“我和你一起走。” 凌聃大步往门外走,姜葵缓缓扶起谢无恙。他仰了下头,压制住呼吸里的喘息,一寸寸站直了,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门外静候着一辆青幔白马的车,赶车的黑衣少年沉默着执鞭坐在车座上,压下的斗笠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凌伯阳你这个老家伙!”沈药师疾步跟上来,气得跺了几下脚,“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学生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按着谢无恙的双肩,让姜葵从身后扶住他,然后从自己的随身药箱里摸出一枚很长的银针。他冷哼着挽了袖子,往谢无恙的腕间扎了一针。 谢无恙低咳一声,闭了闭眼睛,身形晃了一下。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你还要折腾他!”沈药师转头朝着凌聃怒斥,“他从淮西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治了伤,这才休息了多久?这些年他休息过几日?他是人,会累啊!” “我教出来的学生,我当然清楚。”凌聃冷冷道,转头看谢无恙,“无恙。” “学生在。”谢无恙抱袖作揖,“学生即刻随老师入宫。” 他转身又对沈药师行了礼,低着头小声带了句,“沈御医别那样说了,老师心里是最难受的。……倒是你今日不骂我,我不太习惯。” “今日舍不得骂你,气不过就骂他几句。”沈药师冷哼一声,“你们这对师生是我平生最痛恨之人。” 他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酒壶,塞到一旁的姜葵手里,“拿着。” 姜葵眨了下眼睛,听见他沉着脸说,“药酒。赶着制成的。路上一口气喝完。再苦也要盯着他喝。” 马蹄声踢踏响起,车轱辘碾过落花和薄雪的路,转往宫城的方向而去。 车厢里,谢无恙看了看姜葵手中的酒壶,闭上眼叹了口气,“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煮出来的药会格外苦。” “……其实我不是很想喝。”他小声说完。 身边的少女闷着头,拨开了酒壶上的木塞,递到他手里,“喝药。”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碰到她的指尖,推开她手里的酒壶。然后他低眸笑了一下,歪过头看她,“喂我。” 灯火的光从窗外落进来,他的眸光里藏着一丝狡黠,偏偏神情又天真无辜。她叹了口气,把壶口递到他的唇边,一点点喂给他喝下去。 他的喉结滚动,慢慢咽下去,接着他的眉心皱起来,很不满地拧成一小团。 “真的好苦。”他闭上眼睛说。 “不嘴硬了?”她轻哼一声,“某人以前跟我说他不怕吃苦。” “夫人,我错了。”他低笑,看着她,语气恳切,“我要吃糖。” 她垂头丧气,“今日没带糖。” “那你……”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