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深思,“何全是余公公的学生,他要增扩兵权,背后是北司宦官在支持。伯阳先生就任淮州刺史之时,尚能压住此人野心,去年他回京之后,此人立即有了动作。” “淮西护天下饷道,为诸州军事最重。”他低声道,“回长安之后,我即刻回禀父皇,请求削淮州刺史兵权。” 她想了想,“他既然已经兴兵,定是决意逼请朝廷增扩兵权。你请削兵,淮西恐反。” “淮西已有反意,不若除之而后快。”他平静道,“我私访淮西一事已为人所知,北司在朝上必定会有动作,我们比比看谁快好了。” “至于现下……”他忽然侧过身来,“夫人,让我靠一会儿。” 猝不及防间,他的身形透支般一坠,“啪”地倒在她的身上。她怔了下,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响起,他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一下子睡着了。 她的双手张开一下,只好无奈地抱紧他。她低下头,笑了一下,凑到他耳边,仿佛气恼似的,“往我怀里钻,你是不是故意的?” 马车外,一道轻缓的马蹄声响起,随即是一个清朗的文士声音,“江少侠,可否让我为殿下看一看伤势?” “公羊先生请。”姜葵掀开车帘,“他已经睡着了。” 马车停在一棵乌桕树下,公羊渡抱袖行礼,躬身进入车厢内。姜葵让到一旁,看他为谢无恙问脉,忽然好奇道:“公羊先生,今日大营外,你自称为水陆转运使。” “水陆转运使是我在朝上的官职。”公羊渡笑道,“之前瞒着你不说,是我的不对。我与殿下都知道对方的江湖身份。我们最初相识,其实是在官场,他极力举荐,我便当上了这个官。” 姜葵即刻回想起,“当时在河上相逢,先生一时间没有认出他。” “是。我很少见到殿下易容后的模样。我们之间的交往也大多以书信为主。”公羊渡颔首,“我虽然领了这个转运使的官,但是很少去长安,大都在淮水一带活动。” 他的神情黯淡一瞬,“前年兴建的转运粮仓,其实是我的主意。却不料有人借这条路线私运军械。” 姜葵又问:“先生的这支轻骑,是从何处来的?” “殿下遣洛十一给我送信,我连夜去宋州借兵,才有了这支轻骑。”公羊渡答道,“幸好赶来及时……否则以殿下的情况,恐怕支撑不了更久。” 姜葵慌了下,“他现在……情况如何?” “我稍后为他重新包扎止血,箭伤处理起来不难。”公羊渡凝神思忖,“只是他这一路损耗极大,且没有药物可用,只怕又要昏睡很久。” 他接道:“水上是我漕帮的势力范围,我将跟船送你们到长安,一路上竭尽所能为殿下治伤。” “多谢先生。”姜葵行礼。 公羊渡摇头笑了笑,俯身查看谢无恙的伤势。他命人送来一个随身药箱,取出一枚长长银针,挽袖运转内力,点在谢无恙身上几处穴位。 片刻后,他的神情略有些吃惊,“敢问江少侠,这些日子是否有人为他疗伤?” “是我。”姜葵颔首,“我与他师出同门,所学功法相同,我为他疗伤已有月余。” “是了。”公羊渡沉思,“他身上这种旧伤,本会日渐沉重。但我这次再见他,发觉他的伤势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并未加重太多……说明有人在为他吊着命。” 身边少女的眸光颤动,“他……有机会活下去么?” “这我不能保证。”公羊渡缓缓摇头,“恐怕要等回长安以后,去问那位常年为殿下治伤的沈药师。” 姜葵深深作揖道谢,公羊渡连忙抱袖还礼。为谢无恙处理过箭伤之后,他重新翻身上马。这支轻骑继续一路前行,往淮水一座港口而去。 港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