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此时姜葵向凌聃说完秋狩时的情形,凌聃的目光又冷厉了几分。他大力推开偏殿的门,命令顾詹事道:“送他到我面前来。” 顾詹事扶着昏睡的谢无恙从药池里出来,他的发丝还在湿淋淋地滴水,身上的衣服乱作一团。顾詹事为他披上一件大氅,托起他的双肩令他坐起,他的脑袋低垂着,长睫耷拉下来,沾满草药气味的水珠。 凌聃望了自己的学生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我为他运气疗伤,你们二人在此护法。”他毫不客气地连姜葵一起指挥上了,以眼神示意两人守紧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盘坐在乌木地板上,深深吐纳一次,双掌运气推出,抵在谢无恙的后心处。一股至阳至纯的内力从他的掌心涌出,缓缓送入谢无恙的体内,一点一点帮他抵御着经脉里的寒气。 谢无恙低咳一声,唇间浮现出一抹极淡的血色。 运功良久,凌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他徐徐收掌,令姜葵与顾詹事二人留下照顾谢无恙,自己转往另一处宫室休整调息。 顾詹事为谢无恙换过衣服,送他入寝殿休息,后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他问坐在床边的姜葵:“娘娘,你来喂药吗?” 姜葵怔了一下。 这句话洛十一也问过她,那天她坐在祝子安身边。 那一次她拒绝了。而这一次,她忽然不想拒绝了。 “好,”她说,“我来。” 顾詹事扶着谢无恙坐起来。姜葵吹了吹手里的汤药,一次次把小瓷勺送到谢无恙的口中。他睡得很沉,毫无意识,可是依然极为顺从地喝下了。他的动作过分熟练,似是在许多年里重复过太多遍。 旋即,他慢慢蹙起了眉。 姜葵停住手,望着他。 那个蹙眉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熟悉。 祝子安也会在喝药时蹙眉。她明明只看过一次,可是她记得清楚。 顾詹事仍在等待她给谢无恙喂药。她的手只停顿了一刹那,就继续抬起来,再舀了一勺汤药。 她仔仔细细地盯着谢无恙的脸,望着他紧闭着眼睛,微微张开口,慢慢咽下那勺汤药,喉结轻轻一动,随即眉心锁得更紧,几乎皱成小小的一团,眉眼间流过一缕痛苦神色。 她心念一动,产生一个古怪的猜测。 为谢无恙喂过药后,姜葵在案前提笔给祝子安写了一封信。 如果……那个隐约又大胆的猜测是对的,在谢无恙醒来之前,她都不会收到祝子安的回信。 此后,姜葵忙碌了一整日。她既要掩盖谢无恙昏睡不醒之事,还要整理东宫庶务,而后又翻墙出宫去书坊给祝子安留了一封信,一时间无暇顾及其他。 于是她并不知道,当夜,洛十一带着沈药师来到了东宫。 沈药师在偏殿内为谢无恙施过针,神情极为凝重:“这次寒疾发作后,殿下的身体状况很差……他怕是要睡上很久了。” “大约多久能醒?”洛十一低声问。 “少说十日,多则……我也不确定。”沈药师摇着头,“这一回比三年前那次秋日宴上的发作还要厉害。” “能醒就好。”洛十一很轻地说。 两人同时微微战栗了一下……竭力避免想象他不会再醒的那一天。 “他到底又干什么了?”沈药师厉声问洛十一,“上月初才发过一次病,这个月怎么又发作了?” 洛十一讲完秋狩之事,深深低着头:“是我无能。原本按照殿下的计划,他只需在马车里等候即可。是我没有察觉袭击者竟有两队,又未能及时赶到殿下身边……” “他本不应该参与这样危险的事!”沈药师气得来回踱步,“我一次次说,他一次次不听!我说要多休息少劳神,他日日夜夜忙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