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按规矩,你要叫我一声皇叔。” 谢瑗转了转脑瓜子,想起她确实有一位常年居于江南的小皇叔,姓谢名珩,字如珩,封号为温。她盯了他一会儿,觉得那张脸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年轻太多,于是脆生生地喊他:“谢如珩!” 谢珩笑了一声,也没恼她,伸手掸了掸她肩头的灰,问了句:“谁教的你?” “没人教我,”谢瑗以为他问的是自己抓鸟的本事,于是得意地说,“母妃不管我,我自己学的。” 三日后,温亲王向敬文帝请旨,收了这位年幼的小公主为学生。自那时起,谢瑗便跟着谢珩在温亲王府的书房里读书写字,从孔孟老庄、春秋大义、一直学到了家国大事。 她的表字是谢珩取的,她的书法是谢珩教的,她懂朝政、税法、军务,学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其他皇子们少,因为她是温亲王谢珩亲手带出来的学生。 谢珩于她,亦师亦友,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姜葵对她说“有人要杀他”的时候,她会显得那么紧张。 这夜,当谢珩推开书房的门进来时,谢瑗正托着腮,神情恹恹地翻看着一卷策论。 “怎么了?”谢珩望见她便笑,“沉璧今日不高兴了?” 他午后从御前出来,又转去东宫,晚间囫囵用了膳,才回到府里。一进府,下人来报,说公主殿下在王府的书房里等到了晚上。 闻言,他去了趟府里的厨房,端出一碟冻酥花糕走进书房,夹了一筷子送到谢瑗的口中,笑道:“饿了吧?” 谢瑗向来最喜欢温亲王府的冻酥花糕,因为这道甜膳是谢珩亲手做的。他有一手独门秘诀,调出来的糖霜格外清甜。以往每每谢瑗学累了,他端着一碟冻酥花糕走进来,她的眼睛就亮起来。 可是这次谢瑗没有。 她含着那口花糕,没等咽下去,就急切地说:“如珩!我今日听到一个消息……说有人要刺杀你!” 出乎意料的是,谢珩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他又夹了一筷子花糕送到她口中,平静地说:“想杀我的人很多。” 室内的空气静了一下,谢珩继续道:“昨日秋日宴后有三位进士殁了。” “其中一人,是我、谢无恙、兵部凌伯阳、翰林院周宁止合力提拔上去的人才。御前,他重提了敬德五年对策旧事,那些人必定是为了此事杀他,并且不惜波及无辜。” “他是国子监虞长盈的学生……他在长安没有亲人,因此,今日清晨,大理寺请了虞长盈亲自辨认尸首。” 亲自辨认尸首……谢瑗心里刺痛了一下,想到今日上课时夫子的神情。 “所以,沉璧,别劝我近日少出门,我不能躲,”谢珩再夹了一筷子,喂了花糕到她的口中,“很多年前,我答应了谢无恙一件事……如今还有两年时间,我们要一起完成。” “可能会死很多人么?”谢瑗低声问道。 “可能会。”谢珩低声回答。 他搁下筷子,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温和地安慰道:“但是别怕,我没那么容易死。” 谢瑗一直记得那日的晚风和煦,那个人的手掌心放在她的发间,是温热的。 - 星光如纱。 姜葵转过身。 蓬莱殿内的烛火摇曳,而窗外的那个人影静如止水。 那是一扇双交四椀菱花窗,楠木窗沿雕满精致的鸟雀。室内烛火很暗,银亮的星光从窗外投落进来,把那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流淌到她的足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