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无端品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冲和翘起胡子,“花容也是我的徒弟……” 后面的音量,却在霍野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注视下渐渐微弱。 因为冲和非常清楚,过去的自己,并未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纵然其中有花容甚少与他亲近的缘故,可他这个做师父的,同样不称职。 然而,正当冲和以为霍野会耿直地指责自己时,对方却缓和表情,率先张口道:“我相信师兄。” 冲和顿时觉得肩头的担子沉了几分。 “楚风的残魂便先交由我保管,”敷衍地颔首示意,霍野抬脚踏出牢房,“静候师兄佳音。” 意识到对方又要当甩手掌柜的冲和直瞪眼,“行啊你小子。”怪不得突然嘴甜,合着是故意给他带高帽。 “去吧去吧。”无奈扶额,冲和转头望向棺椁里彻底变成空壳的楚风尸身,缓缓叹了口气。 百余年的交情,邢冥为何要如此? 对于这个问题,霍野倒没多少好奇,待思过崖外的劫云散去,他才换去沾染血污的道袍,并召来水镜仔细检查,确认未留任何破绽。 尽管道侣之间应当坦诚,但霍野不希望青年为了自己感到愧疚,更不希望给对方增添无意义的负担。 招魂是他的选择,与宋岫无关。 不过,透过楚风瞧见的那些画面,到底让霍野的神色略显阴沉,一路上,无论是负责洒扫的道童,还是各峰奔走的弟子,纷纷敬而远之。 待明月峰阵法大开,完全吞没男人的身形,远远地,才有人小声,“看来剑尊生性如此,并非刻意针对谁。” “那日论剑台的比试,小师弟着实不必介怀。” 执法堂罚跪数日,白羽暗觉丢脸,近来都没在热闹处露面,刚刚出任务回来,却又撞上了霍野。 这让他瞬间收敛笑意。 因此,才有了周遭同门七嘴八舌的宽慰。 “可为着只兔子,居然叫小师弟罚跪,”不服气地,一名年轻弟子嘀咕,“假如大师兄在,哪会叫小师弟受此等委屈。” 另一名女修则道:“听闻那白兔昏迷数日,险些没救回来,毕竟是在和小师弟的比试中受伤,剑尊难免迁怒。” 受伤? 白羽暗暗咬紧齿关,明明是自己被踹落佩剑,丢了颜面,那兔子身形小巧又灵活至极,全程一根毫毛都没掉,与他何干? 但,或许是剑尊威名震慑,又或许是那白兔玉雪可爱的外表起了效,这一次,舆论并未全然倒向白羽,反倒有人暗中议论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上赶着讨好霍野,却被对方拒之门外。 恰逢柏长舒一意孤行去寻花容,白羽心中愈发委屈,尤其是听到周围人的话题、正渐渐转向怎样讨白兔喜欢。 “灵宠罢了,”冷冷盯着那四季长春的明月峰,他忽地张口,“说不定又是只祸乱山门的妖物。” 大概是这话讲得太突兀也太认真,小师弟冰冷森然的声线亦陌生至极,细碎的闲聊陡然一静,众人难掩诧异地抬眼。 他们当然清楚白羽指的是谁。 可花容事发后,对方一直替前者开脱,只称师兄,从未叫过“妖物”“叛徒”,冷不丁转变态度,反而显得古怪,听得人不适。 白羽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想到杳无音信的柏长舒,又嘴硬,“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软和语调,先前替白羽抱不平的年轻弟子接话,“这次任务也多亏了小师弟,今夜可要好好谢你一番。” 心烦意乱,白羽恹恹地嗯了声。 后面几人的表情却稍显复杂:小师弟气运滔天是没错,但此行自己也尽了全力,绝非坐享其成的累赘。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