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恶气横生,本欲下车要逮了那掌柜,非得从他嘴里问出实话来不可。 何皎皎听到外边官司,打起帘子喊:“凌昭,去别家看看?” 少女眸中哀求。 他们……究竟遇到什么了? 凌昭瞬息间得失计较,身形顿住,有了决断。 不能再等了。 他随即抽出腰间短刀,雪亮一扬。 飞快斩断系上车壁的绳索,凌昭翻身上了马,俯身展臂来拽何皎皎:“我们现在就走。” 何皎皎急乱,竟是退回车厢里去,“等一下。” 幸好她路上嫌金子沉,早换成了银票。 行礼也都收拾好了的,她捞过放着随身细软的小包袱,把在打瞌睡的两只猫全搂进怀里。 “娘子?!” 何皎皎不敢再看三娘和小丫头们,她在车厢门口略作停顿,愧疚道:“三娘,你们的身契都在最底下的盒子里,左边是个暗格,还有些银票银子,都留给你们了。” “咱们就此别过吧。” 跟着他们,说不定更危险些。 “何皎皎。” 凌昭长臂一展,便连人带猫一起捞上马背,一抖僵绳,纵马急驰远去了。 月弦一线如钩,弯在墨黑夜幕上,阴冷注视。 “抓紧点儿。” 没来得及装上马鞍,马背上坐不太稳,凌昭腾出一只手来护在她腰间,叮嘱了一句。 何皎皎且护着绒绒和白猫,猫惊醒了,猫什么都不知道。 绒绒一睁眼看见自己和死对头脸贴脸,一爪子挥过去,和白猫在何皎皎怀里互蹬了起来。 但没占着便宜,绒绒又叫着用力挣扎要钻出去。 “绒绒!” 何皎皎焦急出声,却见绒绒钻出她怀里,稳稳踩着她肩头,跃到凌昭肩膀上趴着去了。 冷汗滚下额头,凌昭扬了扬唇,苦中作乐一笑:“这小畜生。” 笑声凝重。 “什么人?!今晚上不许出城了,下马!” 很快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正拖来尖刺路障。 再晚片刻,要封城了。 是想把他们困在莲花镇里头? 凌昭隐隐些许猜测,依旧迷雾障目。 把他们困莲花镇里,买的宅子不卖了,租的院子不租了,连客栈都不接…… 究竟是谁,图谋什么? 但他与何皎皎如今,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何皎皎,抓紧。” 凌昭再喊了声,用力扬鞭抽翻一拦路兵卒,却把缰绳递到何皎皎手里,“你来,直接冲出去。” 何皎皎虽不解,接过握紧,照做了。 “驾!” 随她抖绳一声清喝出,身后蓦地一轻。 凌昭勾紧马肚子长身斜下去,霎时夺下一士兵腰间长刀,惨叫应声而起,空中荡开血腥气。 “谁再追上来,死。” 他回身坐稳,扬刀厉声。 何皎皎不敢往后看,城楼桥洞火把跳跃,马蹄飞扬,迅疾掠风,载着他二人奔出城门口。 守城的人应是普通衙役,凌昭出手狠辣,吓得他们慌乱不堪,没有追上来。 “喵!喵!” 绒绒方才差点儿让凌昭甩出去,此刻扒住他肩头大声骂人。 何皎皎稍安下心,余光往后,瞥见凌昭手中利刀上的血迹,月光照刀身雪亮,映出身后城楼上,耸立起道道人形黑影。 她回了头,额发风往后挟去,少女杏眸微怔。 弦月如同一只眯起的细长眼睛,高悬夜空,万物在它的窥伺中无所遁形。 “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