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要娶何皎皎为太子妃的假象,诱苏家对她下手呢,到时何皎皎出些什么事儿。 比如说,死了。 何家是死绝了,受他父亲恩惠提拔的旧部还散在五州一线,手里握着兵呢。 他们不会有人怪凌行止,是苏家威逼,他们只会怪苏家仗势欺人,只手遮天,将忠烈遗孤逼上死路。 死人的面子人情不长久,可对活人的憎恶却是会日积月累。 一桩桩一件件,凌行止暗中潜移默化,等上几年,等民愤四起,他就能“清君侧”了。 而待凌昭回来,他那狗脾气不可能不闹,他跟谁闹,他闹得过谁? 只要他敢对何皎皎的死不依不饶,他也得跟着废了。 到时候,凌行止是唯一的中宫嫡子,再娶了苏月霜。 苏长宁没有反心,他五十多了,要反早反了,他只想要保住苏家如今的权势,要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帝。 凌行止如今占着一个名正言顺,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到真正兵戎相见那一刻,他能忍他的。 许久,建成帝收回思绪。 他叩了叩桌子,应声一句,却又提了别的事:“等老四回来了,你给他扶棺吧。” 凌行止拜下,“是。” 他知道,建成帝会站在他这边。 亥时末,千秋宴散了。 深宫寂寥,凌行止用一块绢帕捂着额角,身边只伴了李长,缓缓步行回东宫。 过一道漆黑拐角时,忽得一声唤住了他,“监国殿下。” 残眼的少年从黑暗中缓缓露出高挑身形,他抿直了薄唇,神情安静地问:“我能去向郡主提亲了?” 凌行止脚步不停,路过燕东篱后却又停下。 但他没有回头,“好好对她。” 凌行止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看她的命了。 回到东宫。 宫婢弯腰上前来,引路道:“太子爷,皇后娘娘在您书房等着。” “知道了。” 他面无表情拐了弯儿,却在离书房门厅还有几步路时,便听妇人温柔声嗓缓缓。 “阿怀被你搓窜着自请去北梁,在北梁让人挫磨死了,眼下说不定尸身都化成了白骨。” 四皇子,名凌怀。 屋里没有点灯,但今晚月明,照亮一点素白的指尖扶住门框。 “凌昭八岁得天花、九岁坠冰湖…这几年还以为你收心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苏皇后走到了门边,露出半边面孔,月色模糊她的容颜,依稀是年轻时的模样,“我们对他放任自流,把他养成这幅样子,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可你…就这么容不下你的手足同胞?” “还是说,你觉得不管你如何行事,我和你舅舅都会替你担着?” 似玉雕的一座观音像,纵使说着责问的话,苏皇后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责怪,她的目光甚至是包容的。 凌行止安静地等她说完,方轻轻一笑,嘲讽至极,“呵,舅舅?” “我究竟容不下什么,母后您心知肚明。” 第54章 公主 ◎从今往后她便是令仪公主◎ * 子时末的梆子响了第三声, 坤宁宫一处暗房的门被推开了。 “回来了。” 苏长宁盘腿而坐,头也不抬的一句,声音沉沉。 他面前案桌矮几上, 烛火晕黄照亮一卷羊皮卷,上边画着北梁边塞六座城池及周边地形图。 是苏盛延暗中寄给他的。 “真要还了?” 他压着浓黑长眉发问,一手叩在羊皮卷上,摁着一处, 慢慢向前推去,“金城,我也打去过, 自西往东取道, 合南北三路,不出半月能拿下穆中、凤南, 这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缓冲地界不就隔出来了。” “稳住这几个地方, 假以时日, 我起码咬下北梁一半的疆域, 哼,和谈,六百万两白银, 还了。” 苏长宁语气里满满的不甘心,若他真能率军打下北梁, 这可是封狼居胥的功绩, 被叫了一辈子窃国贼, 他怎么能甘心。 “哥哥, 你有八年没上过战场了罢?” 苏皇后关好门, 向他走过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