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 神魂崩坏成那样, 再无活着的可能, 饶是她, 她当时不过是使用了一次阴城杂术,造成神魂崩溃,五识强制关闭。 他这……分隔二十多年,在两人身上的际遇各不相同,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崔茗这时候也煎好的汤药送来,隔着屏风问:“鱼道友,你还好么?我煎了些药。” 鱼阙起身去迎。 他见她一脸疲惫,又担心道:“要不由我来给晏道友治疗罢?你此前也耗费不少灵力,是该回去歇息了。” “不碍事。” 汤药滚烫,鱼阙顺手把汤药搁置一旁打算吹凉些再喂他喝,低声又问: “崔道友,你说神魂破碎至什么程度,修士才会出现不可逆转的死亡呢?” “通常出现明显的开裂,不及时补上,那修士必定……晏道友的神魂破碎很严重?” “有点。” “那得看具体到什么程度,我得做一番诊断才能得下定论。” “晏道友还没有转醒……待他转醒我亲自为他诊断,到时候我转述给你罢。” “也好,若是鱼道友遇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找我。” 崔茗点头认可,又说:“现下要为其他受伤的道友煎药,我先告辞了?” 他又温和地嘱咐几句注意休息的话,又说记得让晏道友喝药,便告退了。 关上门时,崔茗眼中尚有对鱼阙的担忧。 屋里静悄悄,只有隐约的海浪声传来。 晏琼池的呼吸浅浅的,伏贴在他床边都是那样细不可闻,像是随时可能被风吹灭的烛火。 想起此前遭到东皇殿边知夜那厮的暗算导致心魔缠身时,晏琼池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 昏黄灯光下那朦胧又哀伤的眼神……他在想些什么呢? 鱼阙很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角,她试图掩饰什么时常会做这个动作,而后将脸别开。 ……为什么,还不醒? 难道跳水玄杀没有用? 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鱼阙想到了很久以前他昏倒在雪地里,白雪覆盖男孩的小脸,雪地里唯一有颜色的便是他眉间那点鲜红……很多的往事浮上来了,像是一朵朵飘落溪水的花。 她忍不住开口唤他,声音轻轻的,像是低喃: “晏琼池。” * 蜃精坐在珊瑚堆砌成的宝座上,通过镜子看麒幽船远去。 招来海域上所有的恶蛟来攻击麒幽船,还是没能拦下,它气得想摔手边能摸到的一切东西。 大蛤蜊精没有锋利的爪子和獠牙,没有办法能够亲自上阵作战,倒是它的遗憾了。 可恨的人族修士,居然胆敢潜入虚海之宫将它看守多年的神器五番印夺走! 既然困龙峡的恶蛟拦不住,那就……它怀里边角狰狞的镜子里突然出现平静的海面。 大蛤蜊精还想掀起点什么风浪惩戒该死的人族修士。 蜃精脸上发狠。 既然不肯把五番印还回来,让麒幽船全葬身在海底下吧! 它宁可受天罚,也不会让五番印落入人族手里! 不过…… 它突然又想起方才用幻境困住的人。 虽然海心镜对那人使用了诅咒,叫他陷入了心魔里,可这莫名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带着魇阴神君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他……要是他没死,可就棘手了。 千年之前它还是蜃精幼体时,听说过魇阴神君的威名,他一向睚眦必报,况且魇阴神君又是骸蜃一族严格意义上的……首领,或者主人。 它方才对他下手,已经是忤逆之罪,就算只剩它一只骸蜃,就算从未有人告诫过它——魇阴神君不可忤逆! ……不行,他可不能活着。 就算是一缕残魂,也不能活着。 蜃精心下打算接着两方修为差异去抹杀了他。 “既然作了恶,就要时刻警惕有没有来寻仇的人才对啊。” 就在蜃精沉思时,一柄蛇形剑自黑暗里伸出来,抵在它的脸颊上。 “哎呀呀,好大一只蛤蜊精。” 少年的声音自后方的黑暗里传来,语气幽幽:“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用心魔对付我?” 班门弄斧之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