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就咽了口口水。 湖面一片苍茫,上面点缀着洲子和若干游艇,一艘游艇漂泊在水面上,一个船夫见舒瑾城靠近,便忙招呼:“小姐,游玄武湖吧?上船了,上船了!” 这艇子比秦淮河上的大,而玄武湖又十分开阔,让人心旷神怡。舒瑾城便登上了船,吩咐道:“船夫大哥,往无人的地方划。” 那船夫应了声,长篙一撑,游船荡悠悠地飘向湖心。 舒瑾城躺在藤椅上仰望蓝天,几只不知名的大鸟从天空掠过,耳畔传来渔夫哼唱的小调。 天地之大,何以为家?不论是北平还是金陵,其实哪里都不属于自己。 就如眼下这情景,赵英英和她都被困在一间公馆里,还不如在木喀时来得自在,毕竟那里连飞鸟游鱼都另有一番广阔。 在天葬台边送别一位老人时,赤松曾用沙哑的嗓音唱起的歌谣: “雄鹰杰布呀 你从轮回之外降临 向大地投下黑色的巨影 你是菩萨的眼睛 注视世间的悲欢 你是山神的手掌 覆盖披雪的大地 虔诚的喇嘛迎接过你 迟暮的英雄诅咒过你 未生女的眼泪挽留过你 而你振翅高飞 渡过生死之河 将背上堆叠如山的有罪灵魂 统统送入无垠高空” 那时她望着远处巨大而耸立的岩石,在秃鹫的盘旋与鸣叫中泪满眼眶。 她的有罪的灵魂没有在神鹰的背上飞向天堂,反而重重地从半空中砸到地面上。疼的喘不过气来。 无法从死亡中得到解脱的她回到原点,只能断翼重生。 有些人是绝不认输的,即使摔得满身伤痕,她也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继续前进。即使姿态狼狈,即使受尽嘲笑。 舒瑾城是这样一个人,她倔强的一次一次爬起来,也活该她总是摔得那么痛。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她重活一世,所以有了站着前行的资本。 那天她擦干眼泪,在蔚蓝的天空下,感受到的是重生的喜悦。 舟子在水面飘荡,舒瑾城重新用羟语唱起了那天的歌谣,声音里却满是柔和。 从船上下来,她又在岸边买了些荷叶包着的小吃,在岸边逛了两小时,总算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往舒家公馆走。 到门口,苏妈正满脸不高兴地走出来,舒瑾城拦住她问道:“苏妈,家里的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 苏妈没好气地看着那传出嘈杂乐声的房间,道:“她们不愿走,在琴房里面弹琴玩呢。” “嫂子现在在哪里?” “太太到外面咖啡馆躲清静去了,临走前打个电话给先生,说他再不回来也别想看见自己了,先生正往这边赶呢。” 苏妈道。 “嫂子怀着孕,一个人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舒瑾城皱眉。 “那不会,她身边跟着人,而且我们太太最知道怎么对自己好了,大小姐你别担心。” 苏妈道,又看了那琴房一眼:“真没家教,主人家没答应,就自己开门,弄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啊,大小姐,我不是说舒家不好,你和先生都很好……” “没事,苏妈,我懂你什么意思。” 舒瑾城摇摇头,“我到楼上去。” 要回卧室就必经过乐房,还没到门口,就已经听见舒珍湘伴随着留声机做作而娇艳的歌声: “毛毛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微风细雨柳青青,哎哟哟,柳青青 小亲亲不要你的金,小亲亲不要你的银,奴奴呀只要你的心,哎哟哟,你的心 毛毛雨,不要尽为难,微微风,不要尽麻烦,雨打风吹行路难,哎哟哟,行路难 年轻的郎,太阳刚出山,年轻的姐,荷花刚展瓣,莫等花残日落山,哎哟哟,日落山 ……” 刚经过门口,舒珍湘的歌声就停下了,她朝门外娇声道:“大姐!你回来了?快进来坐呀!你们不都好奇我五年不见踪影的姐姐吗,她就藏在金陵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