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总是啼哭的孩子受到了惊吓,张大嘴就要开嚎,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巴,用气声威胁:“再哭,再哭跛脚王就把你抓起吃咯!” 孩子一抽,果然不动了。 王景最近的名声又一次大涨,因为他半个月前成功地平定了木喀的战乱,废除了木喀绵延三百余年的土司制度,实现了对西南边疆的改土归流。世人皆惧西南王,可惜,这里已入湖北境地,并不在西南王的管辖范围之内。 土匪按着座位顺序走过来,乘客们为求保命,纷纷将值钱的财物主动掏出。 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不愿给钱,跪下来哀求。在乘客们的冷眼中,她被一个匪徒抓住头发,当脸扇了两巴掌。另一个匪徒抢过她抱得死死的包袱,东西散落一地。 不过是一件破衣服,一双虎头鞋,一个玉米馍馍——全是不值钱的玩意。 “呸!”土匪往地上吐一口浓痰,啐一声晦气,将玉米馍馍和包袱里的几个铜板拿了,继续下一个。 见此情景,舒瑾城将手伸进竹篾包裹里,碰到了一个冰冷黑沉的东西,心下稍定。 这是她和向导赤松分别时,他送她的礼物。 “拿上这个,在霍塘虽然有王景的军队,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你就要走了?” “对。我还有事要做。” 说完这句话,身材高大、右腿微瘸的向导就消失在风雪之中,她在木喀四个月的田野调研也就此落下帷幕。 她翻了多少座雪山,辗转多少牧场,她几乎拼掉了性命,才收集到的研究资料。 若是有谁要抢走,她便和他们拼命。 舒瑾城心意已定,手死死握住枪柄,浓墨点就的一双眼却安宁下来。 又有一个男人不愿交钱,被土匪们拳打脚踢。 那男人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不住求饶,手却还死死拽着包袱:“大爷们,就放我一次吧。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整一年求爷爷告奶奶才收了账啊——” 土匪解下枪来,直指着男人的脑袋,男人吓得一下瘫软在地。 另一个土匪将包袱打开,却见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不由大怒:“好小子,耍你爷爷玩呢?” 两只手指同时挪到了扳机上。 舒瑾城不愿多惹事,但也决不能眼睁睁看人被杀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的视力极好,能看清土匪背的不过是老式鸟铳猎枪,一发后还要填装;她手里攥的却是勃朗宁m1903,准确度、可靠性与鸟铳相比都是天上地下。 赌一把。 赌,还是不赌? 就在舒瑾城将半只手抽出包袱的时候,忽然被人按住了。是身边那个身材矮小、下巴上长了颗痦子的男人。他和她一道从蜀都站上车,一直以账房的身份自居。 “不要轻举妄动。” 痦子男说。 舒瑾城刚要说什么,痦子男忽然将手一举,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枪响,持鸟铳的土匪已经倒在了地上,脑浆溅了被他捉住的男人一脸。 那个男人大叫一声,屎尿齐流,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车厢里不知何时站起来了十几个人,只见他们动作迅速地控制住了另一个土匪,痦子男扬声道:“各位不用惊惶,我们是王景都督手下的川军!这些土匪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住了,火车马上发动,大伙都安全了!” 活着的土匪和土匪尸体被迅速而有条不紊的押下火车,三等车厢上的众人这才活了过来,惊惶不定地低声议论。 刚刚还拿西南王吓唬自己孩子的妇女不住口的感谢满天神佛,夸王景是大大的活菩萨。 舒瑾城将手从包袱里抽出来,被冻得通红开裂的手按出泰迪了白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