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伸手抚了一下它头顶的小叶子。灰兽猛地哆嗦了一下,呼地向上一起吓得要跳起来,因为尾部被钉着,又扯了回去,睁大一双湿漉漉的黑瞳惊恐地看着她。 她慌忙安抚:“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的目光再落在它头上那株吓得抖个不停的小草上,“等等,你是黎存之吗?!你怎么显出原形了?” 风狸不解地歪了一下头,满脸迷惑。 突然一声巨响,绿色强光充斥洞厅!她整个人被震得摔倒在地,风狸更是前爪抱头趴在地上,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九蘅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转眼看到一只通体发光的小兽在地上滴溜溜乱转,惊慌不已的样子。它突然发现了九蘅,眼中一喜,就想往她身上扑。扑到一半又停下了,困惑地看着她。她与它透彻的眼睛的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 她并没有“回到将来”,仍在“过去”。 钩吻花下,黎存之在樊池面前讲述了与乌泽相遇的经成,而此时此刻,正是他说过的乌泽把中枢兽追赶到了风声堡、就要寄生进风狸的身中的时候。 中枢兽还在犹豫。它看到九蘅,判断出是个宿主的好人选,但是又敏锐地感觉到了她不是该在这里的人。于是,九蘅给它指了条明路——她朝着柱下风狸伸手一指。 中枢兽知道乌泽不怀好意,原本不愿接受它的强迫,不过经九蘅指引,仿佛吃了个定心丸,愉快地扑进了风狸身中消失不见。风狸只觉强光耀眼,以为自己天劫到了遭了雷劈,吓得昏了过去。 九蘅朝入口处看了一眼。洞厅外响着可怖的呼啸声,仿佛正刮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那是乌泽怕中枢兽跑出去,在外布置的封锁。 这个时刻里,远在瑜州府城郊的泥路上有另一个她,大概也刚被灵慧兽扑中,无意中唤出了娘亲的残念,就傻兮兮地以为是在梦中。 为什么会忽然脱离了没有尽头的漂浮,来到了风狸刚刚被白泽中枢兽寄生的这一夜、这个地方?若说巧合或意外,那也太离奇了。 因为这一刻极其关键。 想通了这一点,她就知道机不可失,不能前思后想浪费时间。她从怀中摸出一物。 冥河扇。 她原是不会用冥河扇的。但是乌泽释放了她被压抑的杀戮记忆,在记忆里旁观了四次乌泽启用此扇:狩猎场中唤出魂军大杀青蚨;狭风关下、天宝镇上、槐树林中三次唤出杀手加害进宝、招财、银山。四次,她若再学不会就是蠢了。 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气,展开了扇子,念出咒语和命令。 苍白的半透明将士从扇面如狂风奔涌,直接穿山壁而出,外面的守门仆从被无形的军刀第一个斩杀。 环绕着风声堡旋转的黑色狂风凝成一只巨兽,诧异地看了看被砍成两截的预备宿主,再盯着那群带着霜雪之气的残念军队,发出闷声如雷的质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两千魂军无一作答,排成森然阵列,如一丛暗夜利箭在弦,蓄势而不发。乌泽虽然百般疑惑,却并不惧怕这支残念军队。普通人面对残念只有挨打的份,作为恶魔之首的乌泽却可以吞噬它们。但是……它意识到时间不多了。 为了把中枢兽逼到乌泽选中的风狸这边,离开宿主生存的一个时辰的时限快要到了。它还没来得及进到选中的那个看守身中,看守就被残念士兵斩了。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收拾这帮莫名其妙冒出来挑事的残念,而是要找个宿主延续性命。这应该并非难事,风声堡中有不少活人呢! 它拧身朝着最近的一个屋子冲去。来不及挑三拣四了,随便谁,先宿进去再说! 屋子里的床上躺了一个老者,正因为外面风声怪异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冒头,也没看到房间里突然凭空压下的巨大兽首。 然而就在乌泽将要附身的一刻,苍白的军刀闪过,老者被连人带被子斩成两截,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就毙命了。 乌泽又惊又怒,巨口一张,将未及撤退的一个魂军吞进了腹中。 它急急忙忙跑向别的屋子搜寻其他宿主,可是总有魂军赶在前头,把他的目标先一步杀死。 这就是九蘅给魂军的命令。 她知道此处离瑜州城外的雪山很远,乌泽从那里赶着中枢兽过来,已经把一个时辰之限耗得差不多了。魂军与乌泽直接对抗并无胜算,只有用清除它的可宿之主的办法来拖延时间,时辰一到,乌泽不杀自亡。m.WEdalIan.coM